晨光蹙眉闪避,那五根手指用力抓上她的衣袖,只听刺啦一声,长袖撕裂,她的前臂被抓伤,被撕掉了一块肉,五指伤痕深可见骨。
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喷涌出来,喷了一地。
她血液的味道十分特殊,围攻她的武器人似被这味道刺激了,突然间变得比刚刚凶厉万倍,仿佛迫不及待要将她生吞一样,叠涌而上。
晨光望着自己手臂上被抓出来的伤口,只是一个伤口,却快血流成河了,这让她觉得恶心又可笑。她感觉到了她血液的味道让武器人躁动,她知道她血液的稀罕程度,嘴唇凑近伤口,她勉强将流出来的血咽了进去,她想,这世上没有比自己喝自己更恶心的事了。
衣袂拂乱,乌发飘散,黑色的长发与墨色的衣裙似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诡媚又血腥的图画。
渐渐地,她开始玄力不支,一张苍白的脸泛青,越来越透明,眉宇间透着浓重的死气,她感觉连她脸上的浓妆都是涩的,现在的她,别说“美人”,连“人”都不像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眸光似浸了血般冷厉阴森,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逐渐凝结,几乎快变成冰川了,这时候,她狠戾地扯过一个武器人,一把按下他的头颅,张开嘴,露出两颗森白尖锐的犬牙,她对着那人的脖子一口咬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此刻她就像是一只捕猎成功的野兽,竟将那人一口咬死了。
大量的、含有剧毒的脓血涌进她的口腔。
不是所有的武器人都能用同类的血液补充体力,但是她可以。
所以说,她是一个怪物。
她咬死了许多个,连她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几个了,她只知道自己吸食了大量的脓血,那味道比平常的血液更腥,还很臭,可是她别无选择。她的胃在翻江倒海,恶心不断,可是她不得不靠这样来维持不能间断的玄力。下腹部仿佛开了一个大洞,将许多无形的东西都卷入其中,就像是石子在填海。她的眼珠越来越红,头脑越来越白,似有一丝癫狂写进了眼眸里。她模糊地觉得她似乎撕咬下不少腐肉,只是记不太清了。
真恶心!
她扔掉一个已经干瘪了的死尸,抓住一名武器人攻击过来的手臂,轻轻一拧,便像拧下鸡翅膀一样将那条手臂从躯体上分离。她踢碎了那人的腿骨,在武器人失去平衡茫然倒地时,一脚踩在他的头颅上,碾了碾,在她脚下,原本坚硬如铁的头骨竟像薄皮核桃一样被碾得粉碎。
血红的唇上扬,她阴森地笑了一声,似很愉悦。
她双眸猩红,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已经彻底沦陷在杀戮的快意里。
城楼上。
流砂亦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感觉他的双腿在微微颤抖。
如此凶残的画面,又勾起了他对那一日噩梦般的记忆,那一日她亦是如今天这般,咬死了无数企图杀死她的武器人,以那些武器人的血液蓄力,她手段毒辣,恶心残忍,到最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活生生地吸干了当时的神女司彤,据说她曾唤过那个女人“母亲”。
出山之后他总想起这件事情,虽然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是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他对她产生了身体上的不适,她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第一个将他外派......
他头痛,还有点想吐,他甩了甩头,逼迫自己不再去回忆那些往事。
晏樱负着手,沉默地望着广场下的杀戮,一阵风迎面吹来,带来浓重的血腥味,他终于闭上了眼睛,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捏紧。
原来,这就是后半场......
尸山堆叠,断肢飞舞,血流成河。
晨光努力放大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这些武器人的血液虽然补充了她凝滞的玄力,却带来了极大的坏处,他们毒性太强,正在有意识地吞噬她的神智。
她身体旋转,避开掌刀,一手摘下左边武器人的头颅,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尖锐的牙齿咬破了雪白的手腕,她大口地吞咽起来。
她想,现在不管是谁看见她,估计都得一阵反胃。
晏樱张开了双眸,平静地望了她一眼,轻声对流砂道:“走吧。”
这一次流砂没有半点犹豫,他不想再看了。
晏樱在转身的一瞬突然抬眸,遥遥望向远处,他看到,石城大门的城楼上方,一抹白色的身影同样立在翘角,正注视着广场中央。
他心里发堵。
不再理会,他转身,安静地下了城楼,离开了。
大门的城楼上。
沈润站在翘角,眸光复杂地望着远方广场。
虽然不认为柳梁俊真的跳水了,但他还是派人分成两支队伍,一队开船寻找,一队在岛上搜查,共同抓捕柳梁俊。之后他自己回来,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放心不下她。
此刻,他明白了她不肯让他留下的原因。
他觉得胸腔里闷闷的,像被石头填满了,他试图深吸一口气,吸到的却是满腔的血腥气,这味道的确恶心。
付礼突然现身,跃了上来,手里边提着一颗头颅,本来是喜滋滋的,在跳上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时,心里“咯噔”一声,惶乱地低呼:
“小八!”
手里的头颅松开,摔下城楼去,他跃身,就要飞纵过去帮忙。
却被沈润一把拦住了。
“你现在过去,回头她就弃了你。”他眼盯着满身脓血的晨光,淡声说。
“可是......”付礼完全没有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