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樱果然拢上了衣服。
沈润冷哼了一声。
晏樱坐直了身体,用一种在沈润看来极为傲慢的神情俯视了沈润片刻,唇上扬,扯出一抹冷笑:
“让你来送死,看来你在她心中不过如此。”
沈润回以冷笑:“怎么,证实了我‘不过如此’你心里头就舒坦了?”顿了顿,他以胜利者之态得意洋洋地道,“可惜,让你失望了,这一趟是我执意要来的,晨儿因为担心我,百般劝说,我不肯听,她还哭了起来,梨花一枝春带雨,真是可爱!”他忍不住窃笑起来。
司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发现了一个比嫦曦更无耻的人,原来比嫦曦更不要脸的无耻之徒就在身边,从前竟没有发现。
金座上,挟千钧压迫的利气席卷四周,晏樱望着沈润,眼神阴凉,眸色沉冷。他在撒谎,晏樱知道他在撒谎,晨光不可能会哭,更不可能会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哭,他只不过是在炫耀,就好像他是胜利者,而他是失败者。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晏樱想,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可是对方的优越感让他生怒,特别是对方还拥有着一张很能吸引女人的脸蛋。
这份心情很复杂,晏樱知道这一生他和晨光只能是敌人,从他逃出圣子山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假如晨光只是作为一名貌美的女子生存,找到了一个还算可靠的靠山,他不会有现在这份复杂的心境,他只会把她当成过去一段美丽的纯粹的回忆,他会遗憾,会惋惜,会偶然怀念,但是他不会嫉妒。他可能会与她的靠山为敌,也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与她重燃旧情,但他不会太放在心上。他会为了她为她的靠山向他求情唏嘘,他会为了她的泪水心动,但是他不会心软。假如晨光只是作为一名强大的对手,孤军奋战与他博弈,他会气愤,会残忍,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地将她据为己有,若成功了,他就折磨她到她向他屈服,若失败了,他就与她同归于尽,他会因为她的强硬憎恨,但是他不会嫉妒,更不会时时刻刻把她记在心里。
然而事实是,她变成了一个强大而美貌的女人,一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对手,她没有支撑她的靠山,她将那个可以作为貌美女子靠山的男人成功地变成了只依附于她的禁脔,这个男人,从容貌到地位都不在他之下,甚至曾经高过他许多年,可是现在,这个曾在九五之位的男人竟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隐在她的背后,伏低做小,柔情曲意,这让他嫉妒,深深的嫉妒,蚀骨的嫉妒。
他不知道他在嫉妒什么,他并不是因为她有了新的男人不快,也不是因为她成了能够威胁他的对手。他看沈润很不顺眼,很久之前晨光的身边就已经有了司浅和嫦曦,他看司浅和嫦曦同样不顺眼,但和看沈润时的那种不顺眼是不同的,司浅和嫦曦作为敌方的助力当然要铲除掉,可他从未想过亲自动手,他将他们视作蝼蚁,也从不把他们对晨光的爱慕当回事,就算晨光哪一天真的将这两个人收了,也不过就是两个奴才。可是对沈润他的感受却不一样,尤其是在沈润退位之后,他对沈润产生了想要将其手刃的杀意,浓烈的杀意,澎湃的杀意,他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他不清楚这份恨意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但他对他的厌憎已经到了让他坐卧难宁的地步。
晏樱势若雷霆,沈润却云淡风轻,他不惧他的怒意,他越是愤怒,沈润越是想笑。他知道,晏樱的怒出于嫉妒和愤恨,他嫉妒晨儿现在只属于他,他愤恨他终于发现了原来他是一个无能的男人的事实。胜者的优越让沈润愉悦,他征服了一个强大的、貌美的、令全天下男人为之倾倒的女人,将其占为己有,而对面的那个男人则是失败者,这让他得意,快意。
愉悦写在他的脸上。
晏樱眸光沉凉,似寒蝎附骨,令人胆寒。苍白的手指捏着酒杯,无声无息,杯中的酒水却在他的手里缓慢轻颤,最后竟激烈地沸腾起来。从他身上降下的无形的、庞大的压迫力令大殿里的普通士兵面色发白,舞蹈中的舞姬因为受不住这份雷霆威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脚腕一软,跌坐在地,花颜失色。晏樱冷冷地望着沈润,突然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悦耳,却有几分诡异恐怖,就像是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密密麻麻地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似的。
“若我擒了你,以你的命相挟要她自废玄力接受我的幽禁,她若不从,我便将你在她的面前千刀万剐,你说她是会接受,还是会拒绝?”冷若冰霜、毫无感情的微笑,他语调平和,一双幽暗的眸子里却煞气凌然。
沈润平静地听着,面上从容依旧,心里面却是无语和恼火在交缠,他现在亦憋了一股子杀意,是针对晏樱的,尤其是在想起晨光对他说过的话之后。
自废玄力?接受幽禁?来之前她可是对他说过的,如果他被抓住,以他的命威胁要求她退兵,她是不会管他的。只是要求她退兵她都不会管他,还要她自废玄力,接受幽禁?真发生了,恐怕她会自己先动手了结了他,还会笑容满面地告诉他她是为了他好,她不想看他太受苦......
虽然他不会让女人救,可是这个女人好没有良心!
他怒意翻腾,望着晏樱那张神骨冰清会激起他想要将其撕碎冲动的脸,冷冷一笑,琥珀色的眸子似锋利的冰刃,他扬起下颚,以挑衅之姿:
“擒我?也要你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