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坡顶的火把消失后,忽见坡底张干办的尸体突然间一阵抽搐,浑身的剧痛再加上皮肤烧焦发出的异样臭味,叫这个从来不曾受过这等罪的文弱书生痛不欲生,可他还是不敢立马起身扑灭身上的明火,生怕被梁山贼寇还没离开。.
在忍着剧痛,小心翼翼的抬头观望一阵后,张干办终于能够确认追兵已经离开。只见这时他猛然弹起,手忙脚乱的扑灭了自己腿上的火焰,在一切归于黑暗之际时,张干办想站起来,脱离这个人间地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爬不起来,原来双腿早已摔断。
恐惧感成几何倍数在张干办心中滋生发芽,他颤抖的思索着自己的处境:若是一直躺在这荒山野岭里,不说等梁山贼寇来杀,就是遇上野兽也跑不脱身!即便自己运气爆棚,没有遇上前面种种,就算最后侥幸没有冻死,饿也饿得死去。
不知从哪一科起,绝望开始腐蚀他的理智,在**和精神双双遭受重击的情况下,张干办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正被一个人仔细的搜着身,张干办心跳到嗓子眼,也不敢作声,谁知来人是不是梁山贼人?此时躺在这里是等死,被发现还活着却是立马就死,在面对这道好像结果并没有甚么差别的单选题时,惜命的他还是宁愿选择前者。
“总算是老天有眼,不至叫我走上绝路!”忽然一个男声打破夜晚的寂静,在张干办听来,这人应该年纪不大,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此时正上下抛着从自己身上搜出的钱袋,十分老练的估着重量。
收好钱袋,那年轻后生又继续摸索一阵,连张干办身上的一些小物事都没有放过,都收到自己怀里,最后无物可取,也不顾此人死活,起身就走。
张干办听得脚步声,这才放开呼吸,睁眼去看那人,暗道:“定不是梁山贼人!这厮们虽然可恶,但抓我之后倒是未曾讨要财物,不似这人贪财!既然不是梁山贼,却不是老天派下来救我的?若是错过了此人,岂不是真要在此等死?”
“壮……壮士,救我一救!”张干办顾不得周身疼痛,出声叫喊道。
那后生闻言大惊,下意识抽出身上匕首,藏在手腕之后,转过身来,慢慢靠近前面烂泥一般的张干办,不出一言。
张干办看不清那后生的脸色,只是听他不言不语,心中大骇,忙道:“壮士,我被歼人所害,不慎落入坡底,你若能救我出去,纹银百两相谢!”
那后生闻言略停了停,似在思考,片刻后又继续靠近,只是仍然没有说话,张干办是个乖觉人,察觉到此时气氛不对,当即把牙一咬,加码道:“我乃当朝蔡相公府上心腹干办,出来办差,却不幸路遇强盗,遂招致噩运,你如能送我到东京蔡相公府上,必有厚报!”
“你是蔡相公府上干办?”那后生终于开了口,停下问道。
张干办心中大喜,吐出一口浊气,趁热打铁道:“千真万确!我这里有……”张干办忙低下头,在身上**起来,想找出自己的腰牌,可是此时哪里还有此物的影子,张干办差点忍不住就要问对方是否刚才搜走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此时哪里敢刺激这人,动起急智道:
“坡高路滑,也不知是否失落了,但是……对了,你这里孟州知州正是蔡相公门生,姓徐名士琛,绍圣元年进士出身,原是京官,去年恶了童贯,本要远赴广南为官,是蔡相公发话,才调任此孟州为官,我识得他,他也识得我,不知多熟!还有……”
张干办七七八八将自己知道的官场秘辛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和盘托出,为的就是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当朝权相跟前的心腹人,也不知是他口吐莲花唬住了对方,还是别的甚么原因,总之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后生听他说了半天,竟然没有半分不耐的神情,以至于最后还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财物全都双手奉还。
“拿着,都拿着!只要壮士能救我出去,往后还有重谢!”此时姓命攸关,张干办也不敢托大摆谱。
“小人不要钱财,只求官人能帮小人伸冤,小人不但救大人出去,还有大礼奉上!”那后生收了匕首,恭恭敬敬将财物放在张干办身前,将他扶起道。
张干办一听,心中更是有底,既然此人有求自己,这番算是脱难了,当下忙道:“壮士有何冤情?只管去孟州衙门求告,我给你做主!”
那后生大喜,拜下道:“小人姓施,名恩,父亲原是此间孟州牢城营管营,近曰离职,原想去东京城里居住,哪知半路遇上匪盗打劫,杀死老父并众家人,劫去祖传家产五万余贯,若是官人能帮我讨回公道,这些祖产小人愿意分一半与官人,绝不反悔!”
张干办一听眼冒金星,这厮祖产竟有五万余贯!?但他也不是雏儿,经过初时的震撼后,转念一想,暗暗摇头,这厮老爹若自出身便有这般巨款,却不花钱入仕,只甘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管营,谁信呐!十有**是这辈子刮来的油水!不想这小小孟州一地的牢官,半辈子竟然能刮得如此多钱,看来这差事真不是一般肥呐!
现在局势终于明朗下来,张干办松了口气,对方既然是贪吏之子,叫他顿时多了些亲近的感觉,想了想此事关节,开口点出关键道:“你身上有如此冤情,我岂能坐视不理?孟州知州那里我自去与你分说!但是你要有个准备,毕竟这贼人劫了财,若是远匿躲藏,怕是不好追讨啊!”
“小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