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发现这间书房和上次来时一样,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原来挂在墙上的那幅“厚德载物”,换成了另外四个字:正大光明;跟陆翰学上次送给他的那幅一模一样。
能把不够正大的正大光明挂在墙上时时提醒自己。萧晋心中立刻判定:陆翰学正直与否另说,但绝对是个非常认真且自律的人。
“还记的上次在这个房间里我都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萧晋还没有从墙上收回目光,陆翰学的声音便突兀的响了起来。他连忙把视线转过去,笑着道:“您上次说了很多话,总不会让我给您全都背一遍吧?!”
陆翰学冷哼一声,瞥了墙上那幅字一眼,说:“跟那四个字有关的。”
萧晋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正色道:“您告诫我遇事要多考虑转圜和妥协的余地,不要一言不合就动刀子,还送了我俩字儿,慎言。”
“嗯。”陆翰学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又问:“可你是怎么做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萧晋要是还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就可以买块豆腐直接撞死了。
淡淡一笑,他坦然的直视陆翰学犀利的目光,说:“我就是严格按照您的教诲去做事的呀!”
陆翰学闻言眉头一皱,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萧晋不是蠢货,相反还极度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撒谎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可是,如果他没有撒谎,那邓睿明是怎么回事?
杀人!绑架!国安的人都出面了,典型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里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如果陆叔叔您是觉得我在邓睿明事件上出手狠辣的话,”萧晋接着说道,“那我建议您换个角度去看。”
“什么角度?”陆翰学问。
“邓兴安的角度。”萧晋无声一笑,“他的官位还保留着,不是吗?”
陆翰学心中一惊,脱口道:“你真正的目标是他?”
萧晋不置可否:“也不全是,毕竟还有一条冤魂死在邓睿明的手上,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放过他。”
陆翰学缓缓眯起了眼,再一次认真的审视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来。
浓眉,大眼,相貌并不帅气,但线条柔和,微笑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和亲切,让人只觉得是个很讨人喜欢的晚辈。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晚辈,却轻而易举的将高官、巨富、司法和特工玩弄于股掌之间,本以为他只是出手狠辣不留余地,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的格局。
小小年纪,五品大员的官位在他眼里竟然只是区区一个“余地”,这种手段,这份气魄,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想做什么?何以如此胆大妄为?
“其实,”这时,萧晋又再次开口,“陆叔叔您完全没必要把这件事看的那么严重,我和邓兴安无冤无仇,如果有可能的话,自然不会吃饱了撑的非要去招惹他。
但是没办法,邓睿明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而我要想在龙朔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就必然要将这块拦路石给搬开。
陆叔叔,您觉得在什么情况下,邓睿明才会放过我、并永远都不找我的麻烦?”
陆翰学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
萧晋记得很清楚,这位陆书记说过他正在戒烟。很明显,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肯定十分的不平静。
“你可以来找我,”数分钟后,陆翰学终于开口,“就冲你和小柔的关系,这点小忙我不可能不帮你。”
“首先,谢谢陆叔叔关爱。”萧晋笑着说,“但是,虽然我不从政,但我知道,政客之间是没有什么友谊的。先不讲您去找邓兴安说过之后算不算欠他一个人情,光是邓睿明会不会听这一点,您就无法保证吧?!
毕竟,像邓兴安那种严谨的人,是不可能没管教过自己儿子的,可邓睿明依然敢犯下那种滔天大罪。”
陆翰学自然知道他说的没错,叹息一声,说:“那样总好过你这样行险吧?!”
“人活着,有些险总是要冒的。”萧晋略有些无奈的说,“我的事业牵扯到了方方面面,它不单单承载着我的野心和梦想,还是囚龙村村民富裕起来的希望,我不能、也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它。
退一万步讲,我的精力有限,没办法在做事的同时还要分心去应对一位知府公子无休无止的刁难,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我都必须一劳永逸的摆平邓睿明这个麻烦。
恰好,我调查出了他曾杀过人,这就等于他把刀亲自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没理由不用。”
“那你报警让警方抓他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策划出一场绑架案来?”陆翰学道。
“呃……陆叔叔,您就算对我做事的方法不满,也不能啥帽子都往我脑袋上扣吧?!”萧晋挠头道,“我要是有能力想让邓睿明干啥他就干啥,那还费那么大的劲做什么?”
陆翰学又冷哼一声,说:“就算不是你策划的,你的手脚也肯定不干净。”
萧晋嘿嘿一笑,讪讪地说:“那啥,我真没做啥,就是一听说他要绑我,就找了个机会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他而已。”
听了这话,陆翰学虽然对他狄廊黄挠形⒋剩但心里却舒服了许多。
因为萧晋肯对他坦白,无论话语还是态度,都做足了一个晚辈的本分,这起码说明了一点,萧晋对他还是很尊敬的。
“你小子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