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婷茹见到了掌门神情的变化以后,唇边溢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好了,先让我和长辈们说几句。”温婷茹笑着开口,稳住了围着她的一群人。众人听话地闭上了嘴,而她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真是太吵了。
温婷茹扫了一圈众人,重新看向掌门:“师父,方才我在门口听到了一些你们说的话。您已经决定了要废掉我的修为、逐出卿玲宗了吗?”
掌门深深地看了她一样,双手在扶手上敲击,她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在对弟子诉说形势所逼的无奈,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听得明白,她这是在对温婷茹进行讽刺、试探。
被弟子说出口、被正道听于耳,她已被逼入墙角,不好再改口说出原来的计划。
只是,她这个好弟子,把自己逼入绝境究竟有何用意……?
“掌门师叔……”夏雨急得要跳脚。
温婷茹阻止了她说下去,整了整衣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跪了下去,一字一句:“弟子不肖,致师门于危境,今日宗门百年声誉被污,受道友责难,皆为婷茹之过。若舍去一己修为即能救师门于水火,消除一切烦忧,婷茹有何足惜?请师父万勿因疼惜不肖弟子而误大局,即日动手,给正道诸位道友一个交代。”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众人哗然。
为温婷茹而来的那些弟子们更是要炸了!
“师姐,不可!”
“为什么师姐要受这样的罪?错的明明不是她!”
“掌门师叔,求求您……”
一开始还只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有求情的,有让温婷茹三思的,卿玲宗的弟子们乱成了一锅粥,温婷茹却只是跪在地上,背影坚定。
然而渐渐的,意见拧成了一股绳。
不知是谁先说出了这句话。
“为何我们卿玲宗要被如此逼迫……”
这句话开出了第一枪。
众人的情绪忽然有了瞄准的对象。
“都是羡云宗的错!他们死了弟子又不敢找魔教算帐,这才迁怒于我师姐的!如此欺人太甚,实在太过分了!”
“此乃我卿玲宗的议事堂,为何却有这许多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了此地?”
“是极,有本事去找邪君、找魔教啊,找我们卿玲宗算什么事!”
群情激奋,义愤填膺,事态朝着最糟糕的对立方向发展,掌门的脸色难看极了,而周围中箭无数的旁观者也又怒又尴尬,看向卿玲宗的目光变得不善。
只是他们自恃身份,拉不下脸来与底下的弟子撸起胳膊吵,便纷纷把冷冰冰的目光投向了掌门、玲珑等人。
他们倒是也有人希望鹤武门的天之骄子自己对号入座不敢找魔教的“他们”,神仙下场教做人,不过那个稳重的有些过分的天才只是带着他的师弟师妹们安静地坐着,看来是要冷眼旁观到底了。
“都住口!”一声厉喝传来,羽雾师叔严厉的表情让卿玲宗弟子们回忆起这位铁娘子的强硬手腕,下意识地噤声,“你们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长辈的话你们也敢反驳,好大的胆子!还要让人家看笑话到什么时候,都给我到禁闭室去,你们师姐的事情,我们自有决断!若你们继续胡闹下去,只会让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她积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威严震慑住了弟子们,而她的话或许有道理——继续下去可能会影响到温婷茹。
他们彼此对视,拿不定主意。
林菀的视线不易察觉地转了一圈,众人的想法尽收眼底。
不能让她来碍事。
眼神闪过冷锐的光芒,她忽然开口说道:“羽雾师叔说的是,你们不必管我,且先退下去吧。我既做错事情,接受惩罚也是应当,你们都有大好前途,不要被我这种人连累。”
“师姐……”
温婷茹仰头朝着他们笑了一笑,叮嘱道:“你们都是我最骄傲的师弟师妹,之后要好好听长辈的话,努力修炼,不许再逃避晨练了。另外,对外院弟子的生活条件改善和内院弟子的紧急制动还未完成,需要拜托你们了。真抱歉,尽把麻烦的事情推给你们……嗯,还有什么来着……”她停了停,歪头想了一下,笑了,“真是……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现在却想不出来了。”
众人尽皆动容,有泪腺发达的直接就哭了。
她又看向夏生夏雨,目光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变柔,轻声说道:“抱歉啊,把你们带来了这里,却没能……抱歉。”
她没有说完,夏雨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夏生牙关紧咬,掌心扣紧,血液在身体里左突右撞,热得发烫。
不再说多余的话,温婷茹重新跪好,恭敬地磕头说道:“婷茹一切听从师命。”
羽雾面无表情地颔首道:“如此……”
“若师叔要废掉师姐的修为的话,就请把我的也废掉。”
夏生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
羽雾的话戛然而止。
他一摆衣袍,跪在了温婷茹身边,秀逸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师叔所言有理,长辈之言亦不敢驳。我们知晓师门此次受到怎样的压力,只是弟子被师姐亲手带回宗门,自七岁起,日日受到悉心关照,用心教导。若无师姐,必无今日之夏生,弟子恐怕只能是一介匹夫抑或乞儿。师姐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无力为她遮风挡雨,只愿同甘共苦,一起承担。”
“什……”玲珑惊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