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刹那,安夏很想逃。
想从这个房间,甚至这个别苑逃出去,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再也不见任何人。
可是,她人还在这里,她逃不了,哪里都去不了。
“安夏,”顾非衣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还能好听点。
最后,索性直白说了:“这件事情不说清楚,你是不是永远要将我屏蔽在心房之外?”
“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忘记那些事情,重新开始,我一定会替你高兴,也会和你一样,再也不想过去的事。”
“可是安夏,你没有,你一直没忘记,甚至,你被困在这团阴影中,一直走不出来。”
“你每天强颜欢笑,你表现得什么事都没有,但,只要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得要独自舔伤,一个人默默流泪!你……你知不知道,你每天起来,眼睛都是浮肿的!”
安夏心头猛地一震,她眼睛浮肿,她自己是知道的。
但因为不明显,只要化妆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用遮瑕膏一抹,轻易看不出来。
就连申屠轻歌,几乎每天见面,都没有注意到。
可是,非衣注意到了,这么一点小细节,她竟然也知道!
安夏眼底蒙上一点点温热的雾色,但她没有哭,只是安静站在那里,看着顾非衣。
“我不是想要揭你的伤疤,可是安夏,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顾非衣确实很烦恼,她绞尽脑汁,不管别人说什么暗示什么,她一概不理会。
她只想让安夏重新活过来,可是,自己的不闻不问,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将安夏越推越远。
当初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已经不知道被谁推走了,她的安夏依旧躲在自己的壳里,根本出不来。
“你真的不怀疑我?那串珠链,他们说有问题,会伤害你的。”
安夏的声音有点沙哑,这件事情她们之间从来没有明确提起过,可是,不说不代表事情就不在。
顾非衣知道,安夏自己心里也清楚,大家都明白,这个梗,一直都在的!
“手链有没有问题,其实我根本没机会查证,也许真的有问题,不过,问题不会出在你身上。”
“万一真的是我要害你呢?”
“你有什么理由要害我?”
“因为你永远比我幸运,因为喜欢你的人多到你要不完的地步,因为你那么干净,那么圣洁,我却那么肮脏,那么低贱,因为你……”
“够了。”顾非衣站了起来,大步向她靠近。
下一秒,她已经将安夏扯了过去,用力抱住。
“够了安夏,别再说那些伤害自己的话,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才会把你连累到这个地步。”
“安夏,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那一切都由我自己来承受!对不起,安夏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欠了你……”
“为什么在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是申屠轻歌,我真的很希望,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人是你。”
安夏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想回抱她,但却不敢。
“那时候我真的很慌,就像是全世界都将我抛弃了一样,我很慌,真的很慌……”
“那么后来呢?既然生我的气,为什么还愿意回来见我?”
非衣低头,执起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因为你在心里早就为了找好了借口,原谅我是情非得已,是不是?”
安夏抬头看着她,泪落个不停。
她的十指在颤抖,连身体都在颤抖,眼泪漱漱落下,激动地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顾非衣紧紧抱着她的肩头,挽唇笑了。
“你真的要原谅我,当然,也不需要再给我找借口,因为,我确确实实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太子爷为了救了,身中十几刀,还中了三颗子弹……”
“他!”安夏吓了一跳,呼吸乱了:“怎么样?”
“现在是好好的,没事人一样,他身体强悍嘛,你有眼见的,他简直强的跟个神仙一样。”
顾非衣的笑,渐渐散去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好像快要死了,就连皇甫夜也说了,也许……无能为力。”
安夏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虽然现在太子爷是没事了,之前她还知道他们一起回了战家过年。
可是,三颗子弹,还有十几刀,连皇甫夜都说不行……
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却也能想想,那时候的太子爷,生命垂危,有多危险!
“火狼说你那边情况稳定,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丢下你,让火狼带我回了东方国际。”
“你不是和太子爷一起回去的吗?”安夏一脸讶异。
顾非衣笑着摇摇头,牵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醒来的时候,战家的人已经将他接回来,甚至连我来了之后,也没机会见到他,战家的人不允许。”
“战家老爷子知道我来了之后,甚至还曾经派人追杀我……”
“他怎么能!”安夏再一次将她打断,眼底冒着怒火。
那老头,身为家长可以不认同这个孙媳妇,可以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怎么可以派人去追杀非衣?这简直太过分了!
难道,穷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只有他们那些有钱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吗?
“别激动。”顾非衣拍了拍她的手背,浅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当时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我实在没办法。”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安夏反握住她的手,眼眶又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