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西一座小酒楼,二楼临街的座位上一个翩翩佳郎君正独酌,不时看看街对面的一处院落,院落正门之上挂着一个硕大牌匾,其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威远武馆”。
此人正是钱少卿,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此,出神间,楼下上来一人,毫不客气坐到对面,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一杯,开口道,“让我好找,别人急成拉磨的驴子,你却在此逍遥自在,再有个小娘唱曲儿,岂不美哉。”
钱少卿看看来人,不打算理他,忽见街对面院落大门洞开,一个青衣劲装少女牵着匹白马走出来,左手一把宝剑,流苏摇曳,英姿尽显。身材上佳,高挑挺拔,细腰sū_xiōng,相貌也是极美,令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从女子出现,钱少卿变得呼吸粗重、神不守舍。对面之人看看那女子,再看看钱少卿,哪还能不明白其中缘由。随着女子渐渐走远,钱少卿也恢复如常,端起酒杯道,“找我何事?”
不速之客仍然看着远去的女子若有所思,钱少卿忽然想起来什么,站起身抓住他衣领,“阿阮是我的,不许你对她有非分之想!”
掰开钱少卿的手,梁范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怎会跟兄弟你抢。刚才多看一眼,不过是对美女应有的好奇感而已。不然如此美艳,不多看一眼,有失敬意。”
钱少卿一脸警惕道“好奇也不行!”
梁范一副苦瓜脸,“我的四哥,你好生想想,我那些麻烦事可曾比你少了?沈家小娘和公孙娘子,哪个比你家的差了?”
敏感的捕捉到“你家”两字,钱少卿才堪堪放过他,梁范叹道“你至今未娶,应当便是为她吧?”
钱少卿许久不言语,半晌才道,“说来话长,那是一个俗不可耐、纨绔遇见佳人之事……三年前,春风沉醉的夜晚,上元佳节游园灯会,第一次见阿阮便知她会是我一生所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正是,正是!”钱少卿跳将起来。
“再而衰,三而竭?”
“滚……”
梁范被他瞪了好一会,“不捣乱,不捣乱,你继续。”
钱四好生酝酿一会,再次开启迷离的嗓音,“我用尽手段种种,才知晓阿阮所有,百般接近她,谁知人家对我浑不在意……最后一次更是用剑指着我,不许我再出现在她眼前……”
“看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
“范哥儿,若是再打叉,我把你写淫诗之事告诉沈小娘子和公孙娘子!”
梁范一惊,“偷看老子东西!”
“谁像你那般不要脸,写完还在桌上放着,也不怕他们看见。”
“你个不要脸的憨货,我房间不许别人进去!”梁范笑骂,“以后娶了她,记得穿宽松些,一身劲装,路上都是蜜蜂蝴蝶围着转。”
钱四斜他一眼,“蜜蜂蝴蝶?我看苍蝇多些。”
“你是不是傻,苍蝇围着的那是屎!”
“管它甚,敢围着阿阮的东西,不是被她打跑,就是被老子撵跑!”钱四像是宣示主权一般的晃着拳头。
“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
“那你看看是谁。”梁范呶呶嘴,只见一人飞奔而出,追向青衣女子的方向。
“直娘贼,是那厮!”
“何人?”梁范发现光速打脸之人,但是敢跟钱四争,必定不简单。
“张宗昌!仗着面皮白嫩,还荫得武官,可是没少在阿阮面前晃荡。”
“循王家孙?”
“正是!”
“那你危险了,人家先是武职,再是银甲白马,最后家中没奈何银坨子都是百余斤一个。无论比拼何物,你似乎都占下风……”
“哼,张俊老贼,财来的不明不白,你又不是不知!”
“好歹也提拔些将领……”
“还不是为他自己抢夺功劳!”
钱少卿对张俊认识足够深刻,他抢部下功劳,贪财好色的名气,已深入人心。中兴名将里,张俊打仗不是最勇猛,战功也不是最显赫,却是最贪、财富最多、权位最高、结局最好。
于南宋政权而言,张俊当然有功之臣,特别对赵构,张俊更是最早建议他称帝之人,是从龙之臣此外帮他平定苗刘兵变,有“勤王”之功。一直指东不向西、指西不向东的心腹爱将。
若无张俊,说不得国朝政权走向或要改写,至少赵构人生会有大不同。在那英雄辈出的乱世,张俊对赵构一心一意、俯首帖耳,也使得即便是他死后,依然能恩宠不衰。
“既然你都知道,那小娘定然也晓得,连你都看不下去,能入她眼?
钱少卿撇他一眼,“在阿阮眼里,我们纨绔都一样,差别只是谁身上羽毛鲜亮些,两相比较,似乎他张宗昌更像是合格的勋贵……”
“不用如此含蓄,直说还如人家便是!”
“说实话会死人晓得么?”
“说的好像你能打过我似的。”梁范不屑的看他一眼。
……
两人争执许久,钱四才得以继续他的故事,“她说,若想娶她,我当为大将军,像岳爷爷一般杀得金人哭爹喊娘才可。”说完,一脸落寞。
梁范一声叹息,拍拍他肩膀,道,“你不会不明白,凭你的身份,是不可能娶她做你正妻吧?再者说,现在想去打金人,只怕屁滚尿流的是你,能活下来都算是祖坟冒青烟。”
“有甚不能,家中有大哥二哥三哥顶着,我即便娶个异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