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之下,顾长歌却缓缓地闭上眼睛,她在脑中勾勒出一副字的模样,然后提笔开始写。
沾了沾浓稠的墨汁,然后在宣纸上落笔,笔走龙蛇,墨色的字一气呵成,明明是个女子,写出的字却分外遒劲有力。
不一会儿,一句“时盛世昌春不老岁月无情催白首”便在纸上呈现了出来。
学习各种楚贤喜欢的东西,讨他欢心,为他分忧解难,从前在深宫中的时光,就是这样一天一天过来的。
现在想想,那样生活中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物什。
“不错不错。”老夫人向顾长歌投去了赞叹的眼光,接连两个“不错”更是对她的肯定。
“多谢祖母不吝夸奖,长歌还有多处不明之处,还希望能得祖母指教。”顾长歌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满意但不骄躁地将笔轻轻放下。
老夫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顾长歌才温婉动人地笑着看向顾长笙:“姐姐,你请吧。”
纵使顾长笙见过许多名家作品,看了顾长歌的字以后,她还是不得不在心中惊叹不已。
莫名而至的嫉妒让她红了眼,面容开始扭曲,同时也无可奈何,除了懊恼素日没有好好学习书法,也就只能硬着头上了。
接下来,顾长笙又一并后悔了素日没有跟先生好生学习着书本知识,现下要写祝词,她却只能想起一句平淡无奇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看了还是赞赏地点点头,若是别人不知晓,她顾长笙和老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还是懂的,老夫人更觉惊喜又欣赏的,的确是顾长歌的字。
心中的恨意更盛了,后槽牙被咬得“咯吱”响,像是有无数只猫爪子在心肺中挠得生疼,明明顾长歌只是一个乡野丫头,凭什么处处都比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还优秀?
一户户的千金都挨个上去写了一遍,其中也不乏优秀作品,老夫人看得开心,笑容荡漾在嘴角边,甚是和蔼可亲。
高牡荷不懂书法,看见老夫人对顾长笙予以点头肯定,便自以为自家女儿很优秀了,迫不及待地上前急于邀功:“今日书法比赛主要是为了给老夫人贺寿,所以还烦请您评点一些各家小姐的字。”
顾老夫人并不推辞,清清嗓就开始评价:“各位小姐的字都不错,不过老身要自夸家中孙女儿一下,她的字苍劲有力,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她能写出这样的字实在让我惊喜。”
听到这里,高牡荷着实暗喜了一把,洋洋得意的表情却在老夫人说出下一句话之后,瞬间变得咬牙切齿。
“她就是我顾府刚接回家的二小姐,顾长歌。”老夫人笑得慈祥极了,看向顾长歌的眼神里满含喜爱。
顾长歌笑容依旧,走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不疾不徐道:“多谢祖母抬爱,其实孙女根本技不如人,都是祖母看我刚回家,怕我不适应便会有些许生分,才这样说的,长歌定不会辜负祖母期望,日后必加倍练习。”
泰然自若的反应更让老夫人不禁对她高看一眼。
书法大赛落下了帷幕,寿宴也近了尾声,很快,宾客们就都散了场。
老夫人把顾长歌带到了偏殿,先是厉声训斥了一顿,毕竟在寿宴中途,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实在让她颜面扫地。
后来讲到今日的贺礼和书法,老夫人严肃的的表情才渐渐舒展开来,:“从前是我小看了你,如今看来你却是个难得的才女,今后我会找个人好生培养着你,如果你想要什么,便直截了当地跟我说,能满足你的,我都会给你。”
顾长歌晃着脑袋想了半天,笑吟吟道:“祖母,孙女儿什么都不想要,也愿意学习更多的东西。只是……”
看她一脸为难,老夫人不由得好奇,轻皱眉头道:“你但说无妨。”
顾长歌熟稔地念出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从容不迫道:“夫人一向要管理府中大小事务,前不久我娘亲身子不好,夫人体恤,便带我娘亲去好生养着了。多亏她的细心照料,现如今我娘亲身子也好了不少,若是还不把娘亲接回来,孙女儿实在惶恐,恐扰了夫人的清净,所以想接她回来,不知可否?”
老夫人笑容可掬:“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倒是也懂得感恩,你就去她那儿把你娘接回去,若由你亲自照顾,你娘也会好得更快。”
老夫人不是不懂,这府中口舌又多,自然是也听过高氏收拾小妾的“英雄事迹”,也想帮顾长歌一把,无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如今顾长歌乖巧懂事地来求了,倒是给了一个台阶,让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吩咐高氏放了秦氏,果然是聪明机智的女子。
“好,好!”顾信衡一边鼓着掌,从门口的柱子后走了出来,经过这一晚上对顾长歌的观察,顾信衡突然察觉这个小女儿并不比他曾经悉心培养的大女儿差。
顾长歌谦逊有礼,乖巧顺从,轻而易举便吸引到了他的眼球。
“见过父亲大人。”
“不必多礼。”顾信衡满脸尽是欣赏的喜悦,抬了抬手示意顾长歌起来。
“你不愧为我顾家的小姐,今天着实为我顾家争了面子。不如今后你就从青梨园搬出来,那院子太清冷,你还是住到你姐姐居所旁的那个院子,你俩互相有个照应,我也方便亲自教导你。”
听完这些话,顾长歌不禁欣喜若狂,说明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尽力抑制着自己的喜悦,不轻易表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