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经不能再拖沓了,若然是再顾忌颜面,他恐是又要夜不归宿了。
那时,恐怕恐慌的,就得是我了。
不就是给他揉脚,好在是脚的一部分,是偏上一点儿的脚踝,可脚踝那也是脚啊。好吧,好吧,揉就揉就当是是揉猪脚,揉狗脚。揉孙子的脚。我一气呵成,再看他那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跟后院那只被踩了尾巴,又脱不了束缚的大黄狗一样。我差点板不住要笑,苦苦撑了半晌,才将要出来的那喷笑,改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干笑,并没有真的携风带雨晚来急什么的。
就这,他还是不满意。
“夫人揉夫君脚的样子,很像后院的阿四在揉面做馒头,太得腕力了,很是让人吃苦。”
难得他有这个觉悟,但还是低了那么一点,他应当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直接想到狗。还是一只大黄狗。
他看向我,沉吟半晌,“夫人好像很喜欢为夫君揉脚,不过也不可急切,一蹴而就,还是慢慢来、慢慢来才好才好。”
好你个头。他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堪为败类,其实也不必我亲口夸他,他也知道他自己是个败类。只是亲口问我,觉不觉得他是个败类的时候,有点曲高和寡。只因,他虽有如此之说,我却不能如此坦诚相应。
我微微垂下头去,不紧不慢地想了一想,照例对他先笑后说话,“夫君此言差异,人各有志,岂可强求,夫君只是求变的心思比之他人大为通莹罢了。”
对他相夸相贬。看他如何挑我的差子。
他陡然将凭在榻上的姿势改换,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不盈拳的距离、已经吐息可嗅。我恍然睁大双眼,要向后退,却一下子被他伸手拉住。试着挣扎一下发现,还是动弹不得就只好作罢,继而瞪他,他一双眼睛竟然睁得比我还大。明百盛楚楚的光,从里面发射出来,那眼神里含有太多的意味。
迎面拓来目意,我只觉得,今天晚上吃的东西要不保。
为了能够吐到他的身上,我只好忍了则个,有困难不也行于色。这叫深藏不露。他发现了我眼神怪异,于是越靠越近,近到近无可近。我张开口,他捧过一个空的攒盒。将我吐出的东西接了个正好。一个转身,跳下床准备去倒时,有些感叹,“真是的,只干了这么一点点活就要要工钱。”
这还不是他恶心的。我抹了抹嘴,向着他一笑,“李郎岂是郎艳独绝,还是郎行独绝呢,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说完,再笑,他那身袍子不太省布。换言之,就是有点长。
这人就是喜欢臭美,人在前面走,后面,老想着拖着一截子纱。如今,他人虽说是跳下了床,可是这层纱还铺在床上。我伸手抄起,很是自然地凑到唇边擦了擦。
当然,我擦嘴这一处,选用的可是上边没有拖过地的部分。只因着,我虽是临时起意,但倒恰在好处里记得这人有洁癖,这样一来少不得要回去换衣服,若是那样,也省得我再费周章赶他这尊神了。
果然,他像一只跳脚的猫,眼见着自己出水芙蓉一样的衣服被我弄得有些脏了,将一双手抖了两抖,便如脚底抹了油、风儿一样地就跑了。
“快把那风关在门外。”我故意装病地喊,声音只是打个楔,却是中气十足。
杏月跟截木头一样,还杵在原地,朝着他家主子去的那方向看个没完,估计是还想着他能够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