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听完毕那三人交头接耳的整个段落,抿上下唇细细品咂了一下,只觉得,他们说的那些怪话,虽然听起来如天方夜谭,但实则无甚趣味,八成也只是胡诌。就想着开始吃饭才是正题,只是再重捏了一出情绪,抬眼时,面前的李世民却不知何时已经离桌而去。
这么说,刚刚我对他却有些视而不见了。
放目,在我视线之前的地方,完全找不到他的人影。我自然而然地回过头来,一定是因为刚才过于凝神,所以,浑然完全没有留意到,李世民竟然连跑到那三人跟前去偷听,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这样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我有点出神地,望着现下堪称诡异的场景。因为从没有想过会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更加觉得惊奇。那壁厢,也不知他是拿什么言语蛊惑得通那三个,将他围做了一堆,其中一个正在那时颇为谄媚地拉出来一把椅子,恭请他坐了下来,这么瞧着是已经融入其中交谈甚欢的形止。
我给自己“吧唧”嘴的声音塞住了耳朵,一心只想秉公灭私要听清他们说东西,却又不好将口中嚼得半烂的东西吐出来,有辱斯文什么的,就这么进退两难地一耽误,他们已经唇齿大动,眉飞色舞地用着低低的声音说过去了好些关于什么、什么的悄悄话。
等我终于想到,只要直接咽下去这一口就好时,李世民已经幽幽回转身,我睁大眼睛,想要捕捉到些什么,也果直捕捉到了些什么,那就是他身上多出了一个生丝锦盒。我眨了一下眼,再次确定。他刚刚身上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我觉得这次自己做到了心细如发,于是就向不断靠近已经归座的他指出,“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其实心中并不是关心新得来的这个东西,而是希望他能从我这句问句中感觉到什么。
只是这次他很迟钝,应该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所以,他并没有表扬我的心细如发,只是对我笑了一下,而且做出一个有点得意的表情。
我惊奇道,“他们不是说这是宝贝吗。怎么这么快就给了你,难道,殿下是对他们晓以了骨肉亲情。”说完之后。觉得李世民与建成元吉尚不能晓以骨肉亲情,又如何好跟这些外人晓得上骨肉亲情来。李世民蓦然伸过手来,吓了我一跳,却原来是我嘴角沾了一丝饼屑。他现在看我的眼神真是越来越亲切了。我一下子失去惊问的勇气仍只是嗫嚅着,“这个是、是王什么之的古帖?”
李世民骨气磊落。分明神闲地摇摇头,“是仿的。”
我可学不得他那般平静,略有些急切,“那他们?”
他回答得极是痛快,“是几个骗子。”
这个答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来也不会有谁愿意上当受骗。更何况……我抬起头,“那你。”
他说出话来,唇齿间犹带着隐隐茶香。“这个摹得不错,而且,我给他给他们的玉坠,本来也不是我的,是白来的。现下。给他们骗走一点儿也不冤。”
我觉得这饭是没法儿再吃了,心底幽起一线惊慌。颤了些声息,“不是你的玉坠?你捡的,那会不会是假的,那他们一会儿会去当铺如果发现是假的,还不得发现找回来。我们不快走吗?”
李世民放下茶杯,爽笑起来,“不会的,当铺现下是他们的禁忌。你想,如果我们知晓上了当,会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们。”
我眨了眨眼,真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谁上当了啊。然后,终于明白,那些人以为那字帖是假的。其实,却正中李世民下怀,因为他要的正是这位仿品的风格。时人也有一些出众者,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不过,这都需要别具慧眼。如果是这样,那几个人虽然被骗,诚然也是他们不怀好意在先,自然的报应。
李世民为我添了一箸菜,又告诉我,“这块玉虽不是他,却也不是假的,他们根本不会来找我们。”
呃,不是假的。刚刚我还觉得是是他们得了报应,这会儿怎么又觉得是李世民亏了呢。那几个字,就算不是仿的,换走一块上好的玉,也不见得如何合适。不过李世民他爹富有四海,他可不会再乎这点小钱。这个亏由他来知,实不知是救了哪个也算是积了一桩功德。
就在我想这个的当中,李世民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他监督着我吃了一满碗饭才罢休。为了及早表现出我已经饱了,而且绝对是童叟无欺的饱了。我非常诚恳地和他说了,我若是再吃就要撑死的状态,还尽量做出要死要活的样子来,自以为很是逼真。
但李世民并不相信地摇头,还跟我摆事实讲道理,“安童与你年纪相若,还要落下一二岁,却是等闲吃得比这个还要多。”
我觉得泄气。就只好多吃了半碗饭,准备以退为进也给他讲出一个道理外加一个事实,不过失败。后果很严重,因为他又为我承了碗汤。
我看了看幽幽的汤面,皱皱鼻子,再再次非常诚恳地同他说,“……”那是一个吃撑了的,肢体语言,撑得要死的色彩浓郁。
他说,“还觉得少。”
看那情形我若是拒喝面前这碗汤,他不定会又喂我吃什么。所以我极是凛然,极是卖力气地,了了这碗汤。
一会儿的功夫,我觉得真是有点撑了,他还是不让人消停又拉我出去散步,说是可以消食。呃,撑死也比累死好,好不了多少。
我捧着肚子,觉得有点儿犯困,睡意沉沉。
他将我拉到一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