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几乎,是一个不可感知的瞬息之间,我的脑海中,掠过颉利慢慢延伸的笑,又不断有笑意被填入他空洞的笑脸,合凝成一个生动的笑,而它,却已不能再代表什么。
只是,心海一早,画取出这方笑意,果断拿去敬仰,又执着不肯忘怀。
而现在,我竟然想明白了这句话,聪明自慧,的确是一种伤害。
就如同我现在,居然以为这是一场算计,是一场利用,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觉得外面鼓声震天响的很惊奋。可惜那不过是一个并不真实的回声,众人眼里的一个弃响。除非,果真觉得,一切无可厚非,失去与获得从不被区别,否然定是很受伤。
抬眼,青山两对相迎,我提脚,舒通血脉,实则,是为了打发一团乱麻的心绪。脑海中,却自动回忆着,那只剑的飞鸣声,连续不断的“嗡”,结成一条线,缠绕进,我连绵不绝的梦境,如同弱水三千的汩汩逆流。
我知道,我会救他,人一旦有目的,就很难婉转,就会变得直接。我在经常遇到李世民的小径上,来来回回地徘徊,遇见他时,却只想着要逃。因为,我真的没想好,怎样同他说放了芙蕖,估计直白说了,也是引得他略笑笑,然后,问我几个问题,有理有据的把我驳回来,而事实那样的话,我已打草惊蛇,如果再想到什么非常手段,也是非常不了了。
还不容我想得完整,李世民已经步了过来。一袭织锦蟒袍,爪牙鳌劲,更衬得他大气雅量。虽然他一直不小气,可是,对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该予以宽怀容忍的。否则,大家都已遁入空门,干脆不给自己有对手可恨怨的机会。
我无所事事的迎上去,又想要籍口有事告别逃跑,变得特别的没有可操作性。只是低着头,侥幸,他如果很忙,没空理我。可是,他经过我脚步,缓了缓。终于停了下来,以淡然的口吻道,“下雨了。还不去躲雨?”
我本来就想开溜,但由于精神高度集中,竟然没有察觉,老天开眼,落下泪来。我刚巧可以借此脚底抹油溜了,于是,匆匆福了个福,就想有理有据地逃之夭夭。
不想,却被他拉了回来,彼时。雨落如鲛人之泪,可以珠喻。他将我拉进一旁的八角小亭。我想,完了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夏雨滂沱,无风无浪的,可不知道要下到几时方休。若与他这般独处,权且双双沉默还好。但若是不说话,注意力不能发散。就只觉得他的眼神直向我心里钻,那么,就要找点话说。找啊找……
我能和他说上的话,上天入地寻之遍,估计也只有三句,“殿下万福,殿下吉祥,殿下万安。”但不是迎贺,就是告退,此情此景均不合理,太突破常识,容易引为笑柄。
半晌,他的声音,横空响起,是个笑声,然后说,“地方这么多,不坐吗?”
我才发觉,我规规矩矩地站在他前面,一副等着他训的样子,立马退三步,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假装去看,外面的落雨成帘,好大的雨啊,那些沙石上碧绿的水,从天下掉下来,盛在最圆滑的石头上。
“这世上的所有都会归去,像是水的蒸离,像是山的风化,离别一旦出现,回忆就会特别清晰。”他自言自语一般地感叹。
我转了转眼,听不懂。岁月似乎变得静深古老,一切就像很久以前的一个重复。他立起身,幽对檐宇重叠,那样的宫宇深深中的背影,有着,谁都不知道的骄傲心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偷偷呼出一口气。
只是,他转过身,高远的墨眸,换成了密密麻麻的切视,时间横绝成一个静止,纷扰破碎的漫天落雨。他落落清和,自我胸前抽出绢帕,掠落,轻拭去我颊上的雨滴。
一股清凉润开,我心徉悸动,他却神色安详“你不是,一直想问我,关于那个刺客?”语清声澈,落在花间,轻巧地刺破无言的静寂。我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似乎又觉得,应该听他说说,于是终于点了点头。
“颉利让芙蕖,装成cǎi_huā贼,是为了引出元霸,继而除掉他,如果有机可乘,再向内庭发难。”他说出这些话的神情,只是如一束已含了苞,必要开的花,开放也只是种姿态,而当时凝结成苞的心境,早已悄然话别。
这样从容无迫,以讲述的口吻。
而真正让我吃惊的,是一字一语清楚述来,就像是他曾亲临其境,做过倾听一样,着实让我叹服。
其实,也是我少见多怪,都是权术玩弄得好的人,这些只怕是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一技雕虫。
他挪过身形,指给我看,雨后新虹,那种划过长空的七色,做为乌云的一个结尾。我知道,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此时抬头看它,而我,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上白白亮亮的潦水,天空探身俯看时,这些潦水,就会变成瓦蓝瓦蓝与其一致的颜色。
他把声音放得轻悄,“也许,颉利现在也一样洞悉我身边的一切。”
我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他那么厉害,肯定一早就知道我心中所想。因为,我还是心境清浅,会时不时,在面上带出,心中所想,因为我还学不会,更好的隐藏。而他,一直不介意的原因,是我真的不太值得他介意,我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确实不是什么大坏蛋。这个不是说,我有多高尚或有多么遗传良好,而是因为坏蛋,也不是说,想当就能当的,总之我就不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