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束腰墩放在床上,仔细搂着它,连同着打量它,颉利如玉的脸庞就从那束腰处缓缓升出来。
他的目光那般悠长深远,从他眸中映出江山多娇的起伏,曲曲折折,回桓处是山歌映霞,江水流觞,绿茵如毯,花簇如绵。
这是醉酒当歌的大好河山,当他掀起衣角翻跃上那匹战马,我可以听到他最开怀的倾笑,就像我得到他注察四海后静静收起的目光,放落在我身上,是一样的。
原来,我要的竟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晨光盛起,它渐渐踱步予世光曦,直到这光曦润遍尘世,唤起世间的睡梦。
我推开门,看到几个小侍女正在为我打包东西,其实有很多都是要带给可汗与胭脂的。我静静瞧着她们脚步轻盈地将所有东西归整到一起,再仔细束缚起来,结成一个个漂亮的包裹。转回身,拿起那个束腰竹墩,想与她们研究一个可靠的带法时,养儿在我耳边轻传来了口信,“门外有人找我。但都给颉利留下的人拦了回去。”他要我离开长安的意思,多半也是因为李世民。我想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隐约从养儿口中听出房大人其实正是李世民的心腹而与颉利交厚的齐王与太子其实本与李世民不睦。
我听到这些睦来睦去的,真是心烦,天下有趣的事这么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搅在一起,没完没了的算计。我最不爱算计的,主要是我也不大算得明白,瞧着颉利每天看那么多书,我都觉得头疼。所以说啊,做太子殿下什么的有什么好,还不如像我一样自由自在。只是像我这样一个没头没脑儿不知自己身事的人也不好。我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身后竟然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我回头看了一眼头都大了。李世民就站在院子的拐角处,我们近在咫尺,他当然听得见我的叹气声。听得见又什么关系,我就是不开心,许他们那样算计来去,还不许我不开心,不开心当然要叹气。我又转过头后,猛然想到衣福云,才小跑着凑了过去。向四周徊了一下眼,低低再压低的声音问他,“衣福云她怎么样了?”
他略略抿了抿唇。像是在抗拒着一个微笑,“她在外面等着见你。”
我真没有想到衣福云会走门。
他又问,“她们这样收拾,你是要走了吗?”
我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惹了哥哥生气,他一定要赶走我。”
他瞧了瞧院子里的槐花,问我,“那你是不想走了。”
我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走了是长安的损失。”
他终于笑出声来。伴着一个以手抚柱的动作。
我挠了挠头,觉得这样难过,因为没有一个人认为我应该呆在这里。是啊!我呆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可做的。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难过,我从前并不相信会有什么离别的伤情,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古怪的关系中,但是今日这种很想哭泣,又无力的感觉是真的在为离别而伤情吗?我有点弄不懂。
信手从一旁的花簇中取下一朵花来。它开得那样好,这样被我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我随手将它交给养儿要她去插到瓶中。这个院落本来是一个空空的院落,是养儿说要栽些花有生气,才栽下一些花的。这些花从外面来时已经开得这样好了,先时,我还觉得它们这样娇滴滴的会不会在这里生活得不习惯,可它们没有,一个个努力地开着。
我仰起头,对李世民说,“殿下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我却没功夫再报答。其实就算是有功夫也报答不上,你家又不缺什么,就算缺什么我也做不好,总之你看万一你有点什么小事,现在就说出来,我也好去想想。”
他抬眸,好看的眸中放出异彩来,估计是没有猜到我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孩,又可能是很遗憾根本就没有什么缺的,他终于说,“我正有一件事要相求于姑娘。”
哦?我那个不是意思一下的意思吗。我注意向他笑,又从这笑中将他观察,他的笑容慢慢袭出颊际,留得住虚无的一丝风迹变却成好听的声音,“去见一见我的王妃。”
下一瞬,尘世由于过于无声而希声窈渺。
主要是这个要求太宜想像,我由不得趁机想像了一下,长孙氏闲着没事想要见我,决计不是要同我学习跳墙的技术。因为那个女人美得、和嫁得都不必以跳墙为生;难道是她闷得慌了,觉得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有趣玩伴,而最让她所熟知的还是跳墙。
这世上有许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古怪事,按李世民的解释是他也不知道他的王妃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很是挂念,挂念到……我忘了身后的柱子,一下子走了上去,心中凝思,往常我喜爱的池中金鱼的大脑袋怕是今日我也要生生撞出一个。转然已经生喜,如果这样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养伤。
那个养伤,养伤,心事正自薰乱,忽而平复,直觉撞上的这个柱子,软软的很好撞的样子。抬头对上一双轻撩问意的眸子。“你刚刚没瞧见这个柱子吗。”
我假咳了一声,对着他的问语看过去,正是槐树簌簌纷下柔柔花雨,他保持着微微低下头来瞧我的姿势,怎么什么都要说出来不能保留一点神秘色彩吗?
悄焉嘟了嘟唇,算作答应。
我回到屋中换了一身衣服,却始终穿不好这么繁复的汉人衣服。养儿过来打点时,我又将带子系得像个蘑菇,她轻轻含着笑,将那个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