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炮响,刚刚坐下的众人顿时被惊的站起身来。少顷便有门外报来:“王府门口乱了,冲出来数百家丁,在那里一个劲的吵吵奸臣当道,要清什么君侧……”
在座的都是官场人物,对于这些字眼是极其敏感的,脸上顿时一起变了颜色。何顾见状,急忙道:“诸位大人请跟我来。”
说着话,引着这一大群人呼啦啦上了三楼,正好将院子外面的王府大门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门口乱哄哄站着数百王府家丁,各持兵刃,正一起高呼:“奸臣当道,应清君侧!”
众官正惊疑间,大开的府门里忽然出来一辆双马栏车,上面站定一个大胖子,身穿黄袍头戴金冠,除了福王朱常洵还能是谁!
这朱常洵出得府门便大声喊道:“如今奸臣当道,我那皇侄又实属愚笨,致大明子民于水深火热,本王亦为先帝万历之子,当不惜此身,除奸佞,振朝纲!”
众王府家丁立刻齐声附和:“除奸佞,清君侧,振朝纲!”
这一下唬的河南众文武大惊失色,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王爷造反非比寻常,藩地文武官员首先就有失职之罪,周边文武也肯定脱不了干连。
如果不在场不知情或许还好一些,但这福王似乎有意要让小半个河南行省的文武官员一起背锅,偏偏选在了今天起事。众官各自暗暗捶胸顿足,这才真是倒霉催的,好端端的我来赴什么宴,贪什么便宜……不但赶上福王作乱,还好死不死就在他对门邻居家里……
一两分钟过后,弘农卫总兵首先醒过神来,向洛阳知府和河南卫总兵问道:“为何突然起事?事前可有苗头?”
俩人见问,也渐渐冷静下来,作为福王藩地的文武一把手,虽然平日里对朱常洵敬而远之,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辖区,这福王除了沉迷酒色,似乎没发现过什么造反的苗头。知府苦着脸思忖片刻,道:“从无听说,其中别是有什么误会吧?”
弘农总兵立刻上前道:“事态紧急,还得有人下去当面问个清楚,到时酿成大祸,谁也担当不起!”
知府怔怔道:“谁去?”
这还用问?数十官员早已自动把洛阳知府、河南卫总兵、千户、提刑等一干人挤在中间,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吃了他们。
在众官看来,今晚的罪魁祸首有三,第一就是这严重失职的洛阳府诸官,然后便是胡乱起事的朱常洵,最后还有一个请客不看黄历的何顾。
洛阳知府和河南总兵腿肚子都转筋了,看王府门前那乱哄哄的阵势,只怕自己去了正好给人祭旗。
何顾忽然插言道:“我有家丁,勇猛过人,应当可以护得二位大人周全。”
河南总兵到底是个武官,头脑还没有完全吓蒙,深知藩王造反兹事体大,弄不好就是抄家灭门的罪过。因此一横腰间佩剑,咬牙道:“那就有劳校尉,便借家丁一用,本兵官下去问问这福王到底搞什么鬼!”
何顾点头称是,便带着百官飞快跑下楼来,喊来十几名家丁护着洛阳府数名官员颤颤巍巍出了前门。其他大小官员也没闲着,在大门后瞅门缝的瞅门缝,扒墙头的扒墙头,一双双眼睛看了过去。
铁焰何宅的大门吱呀呀打开,大门对面正齐声高喝口号的王府家丁们便一起看了过来,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顿时把洛阳知府吓的腿肚子一软。河南总兵壮着胆子颤声叫道:“福王殿下,小官河南卫总兵……”
话还没说完,福王朱常洵猛然怪叫一声:“与我拿了祭旗!”
立刻便有十几个弓箭手闪身而出,一阵弓弦响动,十几箭矢犹如一簇黑风般飞射而来。这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干,实在出乎洛阳知府和河南总兵的意料,猝不及防之下,眼睁睁看着那一根根箭矢向着自己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十几名何宅家丁猛然挺身向前,举起手中木盾将周围护了一个密不透风,一阵夺夺之声,十几根箭矢尽皆射在了木盾之上。家丁头目旋即高叫道:“几位大人快退,我等自来断后!”
知府和总兵哪里还有胆子再向前问话,立刻在何宅家丁的掩护下连滚带爬逃回了何宅之内。何顾就在大门后接应,待家丁也退进院子才把大门关上了。
百官越发不知如何是好,何顾却眉头一皱,伸手把家丁木盾上一根箭矢拔了下来,只见箭杆上刻有小字——大明福皇帝!
周围几名官员看见,也纷纷从木盾上拔下箭矢观看,根根都刻着如此字样——这何止是僭越,分明就是造反的铁证!弘农卫总兵不禁勃然大怒,一脚便踹翻了洛阳知府:“好你个渎职的死鬼!把我等可坑苦了!”
门外的王府家丁忽然发一声喊:“攻下此宅,杀死狗官!”
那些扒着墙头的看的真切,数百家丁手舞兵刃,喊打喊杀一窝蜂般冲了过来。登时便有胆小怕事的直接摔了下来,颤声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弘农卫总兵猛然拔出腰间佩剑,怒喝道:“还能如何,如今之计,唯以死报国矣!”
众武官听见,立刻齐刷刷各自亮出兵刃,便要上墙搏命。一些胆大的文官也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扎起长袍高声朝何顾借武器。
陕州知州忽然道:“诸位不可!我等自不惜以死报君,但河南半省官员尽皆在此,若有闪失,只怕后果更加不可想象!”
正说着话,忽然十几声炮响,何宅大门被轰的粉碎,几名守在门前的何府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