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市逛完,霍柔风又去了官市。看过私市,霍柔风便没有指望官市会井井有条,可是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官市比她想像得还要混乱。
两个穿着官服的小吏正颐指气使地辱骂一个马贩子,那马贩子被骂得急了,便说他前几天已给某位官员送过银子了,轮不着他们这两个芝麻绿豆官来管三管四。
霍柔风听得目瞪口呆,这种事情,也能当众喊出来的吗?
可是却很有用,那两名小吏听说以后,果然不再骂了,转身便去了另一家。
霍柔风在官市走了一圈儿,回到四时堂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问道:“霍大人有没有派人过来?”
她骑马,霍轻舟坐轿,她比霍轻舟快了一天的脚程,原本以为霍轻舟和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人,今天应该也能到达宣府,没想到这个时辰还没有到。
赶路本来就有快有慢,霍柔风并没有在意。
接下来的两天,她让状元楼的肖掌柜出面,在状元楼摆了一桌酒席,请来了十几个二三流的马贩子。
这些人当中,有鞑子,也有汉人,他们不是做得最大的,也只是刚够糊口而已。
状元楼的肖掌柜在宣府多年,人脉很广,为此很是奇怪,他问霍柔风:“九娘子,为何要请这些人,您对马匹生意有兴趣,我能把那几个大马贩子请过来,您不必和他们做生意。”
霍柔风笑而不语,肖掌柜不知这位九娘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不过十四五岁,也就不再与她多说,想来也和那位没有见过面的霍九爷一样,就是个爱糟蹋钱的小孩子而已。
霍大娘子都不在意,当然更轮不到他来心疼。
肖掌柜只管把人全都请过来,别的事上他也就不过问了。
霍柔风带着小夜、张亭,和那些马贩子们聊了足足两个时辰,肖掌柜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那些马贩子们走出来时,个个精神抖擞,就像捡了钱一样高兴。
肖掌柜暗暗叹了口气,换做是他来和霍九娘子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做生意,他也高兴。
回到四时堂,霍柔风又问:“霍大人派人来过吗?”
回答是仍然没有。
直到这时,霍柔风才感觉不对头。
虽然坐轿子比较慢,可是也不会足足慢了两天的脚程,何况她和霍轻舟还曾在上一个投宿的镇甸里遇到,兄妹二人在馆子里喝了小酒。
因此,霍轻舟他们不可能还没到宣府。
霍柔风马上派人到官驿和知府衙门去打听,果然,这两处也是早就接到文书,知道朝廷近日会派官员到宣府,却一直没有见到来人。
霍柔风没有耽搁,次日早晨城门一开,她就派了张升平和另外几名护卫出城去找。
到了下午时分,才有一名护卫回来报信,说是已经找到朝廷的人了,他们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到了土匪。小霍大人安然无恙,五军都督府的人受了轻伤,但是兵部派来的两名官员全部重伤,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随从们死了一半。
张升平几人依靠车辙印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暂时藏身的小村落,因为担心再遇到土匪,霍轻舟带着众人藏到了村子里。
担心霍柔风惦记,张升平便打发一名护卫前来送信,又请霍九娘子派大夫过去帮忙救治。
四时堂里便有堂医,药材也是现成的,霍柔风让大夫跟着护卫出城,直到次日晌午,霍轻舟才带着受伤的人进了宣府。
五军都督府的人都是轻伤,并无大碍,让大夫包扎之后就没有事了。但是兵部这两个人却伤得很重,好在救治及时,性命倒是保住了,可是少说也要休养两三个月。
这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泪流满面想要回京,霍轻舟苦苦相劝,告诉他们如果现在回京,身体肯定吃不消,这两人方才作罢,却老写信,告知路遇土匪之事。
霍柔风见到霍轻舟毫发无伤,便已心知肚明,她把霍轻舟叫到四时堂,她问道:“你们遇到的真是土匪吗?”
霍轻舟哈哈大笑,道:“九边重镇,只有兵痞,哪有土匪。”
霍柔风冷笑:“你还好意思笑啊,不是你整日数落人家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被妹妹没来由地怼了,霍轻舟又不傻,他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展怀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让人假扮土匪袭击朝廷命官,献俘礼上他对擅自出兵一事理直气壮,现在却做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霍柔风哼了一声,道:“兵不厌诈,你没有听说过吗?与其让展怀和兵部的人硬碰硬,还不如假扮土匪,把你们这些人震退,我觉得小展这一步走得很对。”
霍轻舟别过脸不去看妹妹,他当然知道这步走得对,不但对,而且还很巧妙,可是他就不想承认展怀做得好。
展怀这个小坏蛋,等他回到京城再说。
霍柔风见霍轻舟不说话了,亲手斟了杯茶,捧到霍轻舟面前:“哥,你辛苦了。”
只是这一句,霍轻舟的心就软成了一汪水,他接过茶喝了几口,笑着对妹妹道:“马市的事情如何了?那些鞑子身上都有一股子膻味,有没有熏到你?”
霍柔风摇摇头:“没有,对了,哥,你教我几句鞑子话吧。”
于是那天,霍轻舟一直在教给霍柔风说鞑子话,也不知是不是与生俱来的天份,也不过一个下午,霍柔风便能说上二三十句不太标准的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