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平连拉带拽,把霍柔风带进了四时堂的后门。
四时堂的掌柜眼尖,一眼就看出霍柔风的腿脚不灵便,似是受伤了,连忙打发铺子里的小学徒去请坐堂大夫。
这几天药铺关门闭市,坐堂大夫没有过来。
掌柜虽然不知道霍柔风的身份,但是见张升平脸都白了,又见霍柔风十来岁的年纪,便也猜出几分,自是不敢怠慢,让人备了热水,叫小厮伺候霍柔风梳洗。
霍柔风小脸皱成一团:“小爷不让男人伺候,叫丫鬟和老妈子过来。”
掌柜的目瞪口呆,只好让人去请了梳洗婆子过来。
从此以后,这位掌柜便认定了霍九爷长大以后是个混迹于脂粉堆里的花花公子。
一个时辰后,霍柔风又变成了干净贵气的小公子,黄岭从外面进来,对霍柔风道:“九爷,那个叫苏离的小官是个人才,硬是让太平会的人没有把事情闹起来。这会儿太平会带人离开了。”
霍柔风看向坐在一旁的四时堂掌柜,问道:“这个苏离是什么出身?”
四时堂是永丰号的产业,又是开在离府衙不远的地方,想来平日里常有官眷光顾,霍柔风这才向他打听。
掌柜果然对府衙里的大小官吏了如指掌,他道:“苏离是同进士出身,原是余姚的主簿,去年升调到宁波府任经历,他出身嘉兴苏家,苏家是大户,和刑部侍郎苏之初是本家,但苏离是庶出,并没有得到苏家的支持,他能从正九品升到正八品,全靠他自己。”
霍柔风又问:“他的家眷也在宁波吗?”
掌柜道:“苏太太是去年才从嘉兴过来的,但是并没有住在府衙后面的巷子里,苏家的下人来铺子里买过药材,听说苏家住在二道巷,离府衙很远。也可能是住得远的缘故,因此没听说苏太太和府衙里哪位太太交好。”
霍柔风对张升平道:“打听一下苏家的事,苏离只是八品经历,苏太太原本应该和上官的太太们多交际的,可却偏偏住得那么远,又不和府衙的官眷们往来,苏离若是个古板孤僻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八面玲珑,这件事不太对啊。”
张升平不明白九爷为何会对一个小吏感兴趣,但是九爷既然吩咐了,他没有犹豫,立刻出去安排了。
傍晚时分,霍柔风被一位健硕的妇人背回了客栈,张升平让人打探的消息也有了眉目。
“九爷,真是让您给说中了,苏家的确有难言之隐。”张升平说道。
霍柔风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看着张升平:“什么事?”
张升平道:“苏离的女儿是个痴傻孩子,这件事外面几乎无人知晓,苏离显然是不想让衙门里的人知道,这才住到离府衙很远的二道巷。”
霍柔风没有问张升平是如何打探出来的,只要张升平没有主动说起,那就肯定是花钱买来的消息。
霍柔风哼了一声,道:“看来苏太太治家不严啊。”
对女儿名声有损的消息,张升平一个外地人,都能用两个时辰便打听出来,苏太太管家自是不行。
张升平笑着说道:“九爷说得没错,苏太太性格温婉,苏小姐又有病,她的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一向不怎么管家里的事。”
霍柔风点点头,她要多打听一些苏离的事情,回到杭州后要告诉姐姐。
可惜这个苏离只是同进士出身,想要升迁难度有些大了。
见张升平没有退出去的意思,霍柔风问道:“你还有事?”
张升平道:“是有一件事,也是和苏离有关。小的是向二道巷口的杂货铺子打听消息的,苏家的婆子常到杂货铺子买些油盐酱醋,和杂货铺的老板娘很是聊得来。听说苏小姐并非天生痴傻,而是在嘉兴本家时,被族里的姐妹从楼梯上推下去,摔伤了脑袋。”
霍柔风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晚上的时候,又有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告诉霍柔风:“今天去码头上处理军粮事宜的张昌不见了,宁波卫派人把城里戒严了,正在四处搜寻抓走张昌的贼人。”
正说着,外面一面嚣哗,张升平出去看了看,回来对霍柔风道:“宁波卫的人来了,正挨个房间盘查住宿的客人。”
霍柔风对张升平道:“你们快去收拾收拾。”
张升平自是明白,他们从杭州过来,为了保护九爷,身上都带了家伙,而朝廷是不准许百姓私藏兵器,现在当兵的来抓人,说穿了就是看谁身上有兵器,但凡搜到的,便全都当做嫌疑犯抓走再说。
他们几个刚把兵器藏好,宁波卫的人便敲开了霍柔风的房门,张升平见了,连忙快步走到门口,对为首的旗官满脸堆笑:“军爷,这是我家的孩子,今儿顽皮,脚丫被石头硌伤了,这会儿走路不方便。”
小旗打量着张升平,又看看一瘸一拐走过来的霍柔风,使个眼色,一个当兵的过来,在张升平身上摸索了一遍,没有多问,便去了下一间屋子。
这些人在客栈里盘查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离去。
张升平下楼想仔细问问掌柜,没想到掌柜的见了他,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张头儿,您护着的那位是谁,您不说我也猜到了,此刻您也看到了,宁波不安宁,您还是陪着那位快走吧,今天出去一趟脚就受伤了,若是再出点什么事,我以后可就没脸去见霍大娘子了。”
张升平苦笑,他也想早点离开宁波啊,可九爷却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了。
两人正在说话,只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