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火剑顷刻坠下,撩动着赤红色的气浪好似蒸汽翻腾,如同将凌天宫的一座仙山连同环绕的云海一同搬来,从苍穹之上倒载而下,反观苏问以剑代箭,既无骇人视觉,也无雷霆声威,蚍蜉撼大树般笔直冲向那庞然大物。
渡世按捺住出手护住校场的冲动,他并不知晓莫修缘何时学来的这一剑,但其威力却是已然突破了立尘境界的范畴,便是陆行再次也免不了道一声好剑,只是如此磅礴的阵势似乎有些过头,好似一滴雨水滴落蚁群,难免伤及无辜,身为渡世大神官又怎能容忍此事发生,只不过他身旁的那位老者却是不稳所动的打着瞌睡,明明已经到了胜负关键,对方反倒不在意,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两位闻道神仙同时在场,对方的反应让渡世不由生出一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念头,反正是你的学府,你都不急,我便看你有何手段,索性坐上壁观。
莫修缘指尖下坠,那柄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惊人的巨剑顿时划破一道又一道乳白气浪穿透而下,而那支小巧纤细的飞箭逆行直上,终是在半空之中二者如期而至,令人预料之外的,巨剑非但没有摧枯拉朽一般将飞箭碾压成渣,反倒双双静止半空,刺破耳膜的摩擦声在半空中传荡。
只是箭终究是脱手的兵刃一旦离手,威势便已经定下,而莫修缘以灵力操控巨剑,犹如海纳百川,源源不断,此消彼长之下,存在瞬息间的平衡立刻分崩离析,那柄巨剑如同洞穿空间一般生生将飞箭压弯,然而后者虽然躯体弯折却始终不退。
苏问仰头凝视,口中振振有词,论飞剑普天之下无人可出剑冢之右,百步飞剑更是剑术尽头,苏问从冉红云那里学来的粗浅驭剑功夫,虽然只是皮毛,可这层皮毛却是货真价实出自百步飞剑之上,陆行千里借两剑,苏问虽然只接下一剑其中的意境也足以让他受益匪浅,何况那柄黑剑可是来自剑冢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兄弟二人之手,双指成剑直至苍穹,体内十四道经脉尽头处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丝丝仙家气息逆流而出,此刻正是灵宫空荡,仙家气息鸠占鹊巢,顺着苏问指尖逼出,与半空中的飞箭遥相呼应,弯曲的箭身猛然打直,如同力士角斗,不分上下。
熔岩巨剑坠势受阻,一抹血丝从莫修缘口角逼出,身上两处贯穿伤口更是触目惊心,那座被修缮更加牢固的堤坝竟是隐约有了再度崩溃的迹象,让他不得不分心一般镇压体内翻腾的气血,同时开掌倾覆,猛然下压,天空中顿时雷音咆哮,飞沙走石,一层连这一层的波纹将地面激荡的好似湖面,八道鸿蒙气息凝聚而成的蟒蛟从其体内窜出直扑巨剑,气冲斗牛。
苏问好不容易仰仗仙家气息夺回的主导顷刻间不复存在,飞箭连退十五丈,连同他自己同样被那股崩山镇海的气机镇压在地,比起镀灵台还要难熬数倍,因为这种压迫不仅仅来自灵力,更是透过血肉镇压着整座泥丸宫的神识。
巨剑砸落,势头难挡,由剑意凝结的箭身此刻已经呈现透明,箭尾处更是肉眼不得见,苏问艰难抬头,那双澄澈的眸子中突然跃出一团金色火焰,刹那间隐匿在云层之中的雷霆齐齐现身,如此场景好似苏问步入一等起凡时的狂雷天牢,龙舌短剑终于抵挡不住巨剑重压,最后一丝剑意崩溃,短剑好似无根浮萍被掀飞百尺,再无阻碍的惩戒之剑当头刺下,巨大阴影笼罩校场,看台上的众人直觉一阵胸闷,气血倒流,周身灵力皆是被那巨剑引动而去。
苏问已无反抗之力,七窍出血染得满脸血污,却是勉强盘腿坐着,双手撑着长空遥望向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巨剑,瞳孔中的金色火光越发猛烈,似要夺眶而出,一道巨人幻影凝聚在苏问身侧,神明法身,终于在此刻危急关头显现而出,然而依旧无法止住那柄锋芒坠落,神明头颅不堪一击被碾压的支离破碎,整个身躯寸寸崩溃,漫天黑云压顶,电闪雷鸣,那道百丈火剑犹如天罚从苍穹而来,如此是劫,天劫,上一次苏问好命身旁是莫修缘,对方大方的赠予他一枚点朱砂,而这一次终究是要换回去了,他很讲规矩,人情这东西也最难讲规矩,他想还,对方却要他拿命来还,于是他只能不讲规矩。
突然一道璀璨光华破开黑云,好比一把锋利无比的快到从棉被上划过,泾渭分明,重现光芒,却并非冬日骄阳,而是一道刺目金光映射半空,勾勒出一具千百丈高的身躯,腰身以上没入云层,下身璀璨琉璃,身披金甲,只见其大手张开,生生从半空中握住下坠的熔岩火剑,明显那条手臂随着巨剑下坠了半息,终是将那剑握的紧实,此刻再看剑锋处距离苏问不过十丈,劲风撩动着他散乱的头发,那股炽热感扑面而来,将他苍白的面色生生蒸出一抹红润。
“这是。”渡世大神官蓦然坐正身躯,不可思议的望向那尊金甲巨人。
“是不是后悔没在背荫山一除后患。”赵非凡轻笑道,对方虽然没他活得久,可凌天宫的典籍总该不少写了不少。
渡世没有回答,而是蹙眉看向自己的弟子,从对方神情中他竟没有看到丝毫慌乱,就好像早已预料般冷静,他是莫修缘,从南唐走来从无败绩,却要在学府败下两次,一次是苏问,第二次仍然是苏问。
巨人提起火剑从云团中扫过,依稀可见一张庄严肃穆的面孔睥睨众生,只见那巨人张开大口,如同吃枣糕般将那火剑吃入口中,嚼的咔嚓作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