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传荡了几日也就停歇了,毕竟南镇抚司出面,再无人敢议论,而且学府大比的最后一场比试依旧是整个京都最瞩目的事情,礼部尚书王久茶亲自到场,向来极少露面的府主赵非凡与凌天宫大神官同坐高台,为了能够让京都百姓一同瞻仰这两位老人的尊容,学府第一次允许府外之人得以旁观,只不过看台上一张席位早已在数日前炒到了天价,不过再高的天价对于沈半城而言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能赚回来,赌场前两场赚的盆满钵满,连小仆人也都不吝啬的买下三处席位。
十张普通到极点的座椅静静摆放在赵非凡与渡世身下,也因此这十个位置千金难得,一共二十四位弟子一一入场,宁臣画因伤退出大比,而那日传出莫修缘跌境的消息,多少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挣着的赌场凭据被汗水沁湿了一次又一次,好在今日再见对方依旧神采奕奕,修为非但未跌,反而透着一股饱满之意,隐约有突破中境的迹象,倒是排在第六位的杜一辰神情恍惚,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上百位摆渡使死于家中,就算京兆府尹不作为,北镇抚司的文书上少不了浓墨几笔,即便他爹是兵部尚书,也难逃镇抚司的盘问,杜尚书在那日后一病不起,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苏问入场时,众人看到对方右手缠满绷带,脸颊上也带着四五道结痂的口子,都说杜一辰抢走的那位女子是对方未过门的妻子,如今看来多半是真的,对方身为是南镇抚司的千户,对于寻常人来说南北镇抚司其实并无差异,北司的摆渡使兴许便是随苏问找去的,只是结果似乎惨烈的很。
当杜一辰看到苏问时,脸上的恍惚瞬间被凶神恶煞所取代,那夜他被打昏后,醒来时谭公等人已经不见,本以为苏问铁定死在对方手中,却不想竟然还活着,走上前去,冷笑道:“那姑娘可是被苏兄带回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滋味到现在都还让人留恋,不如苏兄开个价,本公子正好缺个暖床丫头。”
“杜一辰,今天你必死。”苏问轻笑说道,眼中的凌厉隔空刺痛对方的面颊。
杜一辰嘴角微微抖动,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一夜杜泽雷霆大怒,喝斥他在府中禁足半年,意味着连学府大比也要放弃,这让他如何能忍,今日趁着杜泽离府打烂后窗逃了出来,如此种种心头的怒意险些压制不住。
“这话该是我说才对,苏问你不会一直都这么好命。”
那夜与杜一辰一同出席的几位学府弟子也都眼中带着不善的看向苏问,这时,穆晴栀悄然走过苏问身旁,不动声色的轻声说道:“别逞强,不行就放弃。”
苏问没有回应,当时怒发冲冠为红颜,此刻回想起来却是有许多耐人寻味之处,谭公与平等王分明早早等候,北府军,征南将军府,他可还没有傻到认为大家都是碰巧大半夜在街上扎堆撒尿,你穆晴栀知晓多少,还是真心报信,即便苏问情愿去相信后者,可心中仍是少不了一句疑问。
随着学府鼓声落下,学府大比最后一轮开始,身在第十位的那名弟子只觉得手心汗水直冒,前十之中无疑属他最弱,自然也是最有可能被挑战之人,那十四位挑战者彼此观望,做出头鸟是有风险的,稍有不慎就会给旁人做嫁衣,你拼死拼活的争下一个位置,还没坐热乎就被人家踹下去了,这种渔翁得利的事情,往年可不少见。
不过学府众位教习长老也不可能坐在那里干等着,在高台之上竖起一根大香,香灭之时,比试结束,哪怕仍在比试也都以此刻排名作为最终名次,无疑是逼着他们不得不做出抉择。
然而仅仅是在数息之后,便有一人迈步向前,卓尔不群的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对于绝对的实力而言,任何的算计都显得多余,因为他是莫修缘,所以绝不会屈居人后。
“莫修缘向常师兄讨教。”
尽管众人料到会是莫修缘,只是让他们吃惊的是对方开口挑战的第一人便是身具首位的常佑房,本以为最高也会从第三位开始挑战,如此一来,注定被公认的最强两人一上来便要有一人落出十名外,生生将场中被霜雪冻结的气氛带入高潮。
常佑房懒散的看向莫修缘,缓步走下场中,拱手说道:“莫师弟,好心急啊!”
莫修缘轻笑回应道:“请赐教。”
高台上,渡世大神官微微侧目,看着身旁老人古井不波的面容,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杜老弟。”
“他失心疯犯了,被我拴在后山中。”赵非凡不苟言笑的说着,站在其身旁的道不同忍俊不禁,渡世也是跟着呵呵一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底对方可算是他生平所见之中最厉害的。
只不过渡世以为的胡说八道却怎么也不敢去想在后山的竹屋中,杜长河满脸怨气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棋盘虚空落子,他只能是硬着头皮去下,可惜他臭棋篓子一个,从那夜到现在足足下了三十二盘,一盘没赢,只是口中反复念叨着一句话,“赵非凡,你姥姥的。”
“你那弟子似乎得了不错的机缘。”赵非凡突然开口说道,莫修缘气机斐然,跃入立尘中境指日可待,最重要的是那座已经被凿开的堤坝又被人重新堵上,甚至比之前更加牢固。
“还得感谢赵老没有出手搅局,这才让我捡了些许好处。”渡世笑道,那夜他可非心血来潮换上神官大红袍,委实是不得不如此,但是直到最后对方也没有现身,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