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走出房门,本想就直离开,却被一声轻咳停下了脚步,不用回头也知道莫修缘正在他身后。
“为什么不答应他呢?其实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也许你师兄正希望你这么做。”莫修缘斜靠在墙边,又如喃喃自语一般问道。
苏问转过身,并没有计较对方为何要偷听他们说话,哪怕这些内容足够他被杀头十次,而对方又是和北魏敌对的南唐人,,“也许正是这样我才会拒绝他,当初我满怀期待的走出木门,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李居承那样的人,才算真正让沉寂了十五年的人生焕发出不一样的色彩,可经历过一些事之后,我突然发现我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能干,尤其是在遇到你之后,似乎一下子没有了那么急切的理由让我去做这些,也许我想真正欢快一阵子。”
“原来是这样,不过陈茂川可能会死在京都,因为你今天的决定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你会后悔吗?”莫修缘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按理说作为一个南唐人,如果听到这样的消息必然是欣喜的发狂,更何况他还有那样的身份。
苏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不敢说后悔,因为对方说过一但有一天他后悔了,便会亲自结束他的性命,即使对方此刻依旧笑着,他也绝对相信那番话不是玩笑,现在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畏惧那样的生活,还是不愿再成为师兄手中的牵线木偶,虽然这个词在他心中很不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人生似乎正是如此。
“少爷,你确定不把这消息传回去吗?”角落中七才的身影若隐若现,等到对方离开后才幽幽然说道。
“不用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好了。”莫修缘看着天空,一只鹰隼划破天际,天空很大,相比之下鹰隼就像一枚无不足道的黑点,可当它急速穿过云层之际依旧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午后,陈茂川离开了小庄园,苏问很想知道对方要去做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跟去,自顾自的在庭院中张弓拉箭,可是他的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箭尖的晃动随着他的呼吸越发明显,终于他松开了弓弦,集聚了半个时辰的箭羽化作一道黑影洞穿了空气,深深刺入面前的石墙,似乎是一次不错的发泄。
“少爷,你有烦心事。”七贵连忙递上一根毛巾,看着对方满头大汗脸颊紧绷的模样,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曾经见过。
苏问接过毛巾很是粗鲁擦过脸上的汗水,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说道:“七贵,你觉得矮川怎么样。”
“矮川啊!有钱,长得也好看,修为又高,关键是他从来没有给我们摆过岐王的架子,你是不知道当初在拒南城的时候,那位太守大人整日鼻子都快冲到天上去了,见谁都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还有呢?”
“还有?”七贵含着手指想了想。
“矮川对我们也挺仗义,在一气宗他不是为了少爷带兵闯山吗?而且那天矮川当着满宗弟子说道谁敢动你就直接砍了,我虽然不在,可听懒人师兄说起也都热血沸腾的很。”七贵展露着笑脸,总之陈茂川落到他这里就是一千一万个好,他比苏问入世的早,这些年就算真的安心做个山野之人也少不了被人颐指气使,指着鼻子骂娘,奈何别人家有权有势,七贵还得带着苏问这个拖油瓶,吃了不少闷亏。
虽然与陈茂川的见面有些不堪,可对方并不像书中写的那些王爷世子蛮横,霸道,反倒是接地气的很,这让他打心里高兴,尽管从不觉得自己是君子,但谁给他脸色看,一定是报仇不在早晚,可谁真心对他好,他也不会昧着良心糟践对方。
“也对,那如果他有事求我,我没有答应是不是有些不仗义。”苏问轻声问道。
七贵眼睛虽小,但两条眉毛却是粗大的很,此刻皱在一处很是喜感,“少爷,你是不是又在算计我,我脑子笨,这种事别问我。”
“你......”苏问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直敲打对方的脑门,七贵吃痛的跑远,躲在角落中看着对方。
“你过来,我还没问完。”
“没事,你就站那说,我听得见。”七贵连忙说到,怎么都不肯再靠近。
苏问没好气的走到石桌旁坐下,撑着脑袋说道:“在一气宗我欠了矮川人情,但是在青锋郡的时候我已经还给他了,这么说来也应该是两不相欠才是,只是为何心里还是不舒服。”
“少爷,你这么算账和店铺里的老板与顾客有什么区别,矮川上一气宗为了啥,那时候他可没欠你什么,你若非要一一计较的话,连我都有些看不起你,我读的书没你多,反正我只认准一个,情字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道理。”
“这么说是我错了,老板和顾客?我和矮川。”苏问猛的一拍大腿,紧皱的小脸豁然开朗起来,兴奋的说道,“七贵想不到你个木鱼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说罢起身便朝庄园外走去。
“少爷你去哪?”七贵起身去追,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屋外,喃喃自语着,“少爷今天怎么了,尽问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一幕正巧落入窗台变得莫修缘眼中,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唯有脸上隐匿着笑容,口中喃喃自语,“缘起缘灭,如果真的是一报还一报那么简单,这世间不知要无趣多少,苏问啊!多给这一成不变的天地带来些新的道理,我有些相信你就是那位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