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退,且说五尊太上长老把降娄元帅逼落下风,牵制住了他,但到底没有彻底压制住,等时间一长,太上长老们的气势便跌落了下来,此消彼长,降娄元帅长杖一甩,先将崆武长者打了出去,撞了两山一湖,浊浪翻天。
哗啦,那一湖水飞溅出来,浇湿了周遭大地,草木颤抖,碎石抛振,余波不止。
嵌在湖底的崆武长者腹内气血翻腾,似有一股力将他拧成一团,丢火炉里烧一般。
他心底冰凉,透支生命本源带来的反噬要开始了
手脚好像失去了使唤,致使他趴在泥泞的湖底起不来身,回落的湖水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跟滚落的岩石似的,砸得人生疼。
他忍着剧痛,却听到了咆哮声,沉闷至极,像一把把锤子砸着地面。
那是什么,他心中有数。
“本尊烨康,修道两万年,也够本了”他用尽力气,冲天而起,一把抱住降娄元帅的腰,将他往虚空带。
鼓荡的能量让降娄元帅皱起了眉,他手中的长杖调了个方向,尾尖捅进烨康太上长老的腹部,贯穿而出,烨康吐出的血侵染了他的背,然他的双臂始终死死锁着他,不肯放开。
他身上的能量越来越强,透出了白光,到这时候,还有谁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打算,他要自爆,他要跟降娄同归于尽
烨康锁着降娄,流血的双目盯着愈来愈近的虚空,全部本源力量即将透体而出,炸裂开来,他仅存的意志,也与他的目光一样,定在虚空中。
返虚的自爆,足以杀死另一个返虚尊者
但就在爆炸的那一瞬,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亡的那一瞬,他怀中升起了金光,一记强大的准圣之力将他打向地面,他错愕之余,涌起滔天悲愤,嘭
意识消亡,爆炸带来的白光通天贯地,横扫八方,北罗道教最后的生存之地无咎道场,顷刻化为烟灰
烟海台三位太上长老和炎亭太上长老将将逃离爆炸范围,余波便将他们冲撞得五脏移位,跌落在地,眼睁睁看着光与烟的深处,那曾经山脉纵横、宝光弥天的无咎道场,变作了一个深坑。
尚留在山门中的弟子、山脉野地里的鸟兽化为乌有
时命,时命
它似乎与外面的死地没有区别了,生机尽数断绝
蛰伏在这大界中的死气似乎被这一击,彻底唤醒了,它们在大地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侵吞着最后的生机,地面开始动荡。
丝丝缕缕的黑色死气从大地中冒了出来,张牙舞爪,成雾成团,如风如雨,仿佛将天幕也拉扯了下来,天地间的距离陡然近了起来,犹如俩架马车直冲冲地相向驶来,不仅彼此间要撞个你死我活,也要把隔在中间的生灵撞个粉身碎骨。
“大道何求”天塌地陷的预兆已起,炎亭太上长老悲恸大叹,这是她的道途末路,也是道脉末路。
事已至此,追求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痛快打一场,拖下来一个敌手就是赚的。
烟海台三位太上长老看着她冲向降娄元帅,心中焦急,“痴华道友,他有准圣之力庇护”
烨康太上长老抱锁他时,他们分明都感觉到了降娄元帅身上飞出的准圣之力,否则,降娄哪能那么容易推开自爆中的尊者
可痴华太上长老却是不管了,她的一招一术中蕴藏着她穷尽一生探悟的道,她将她的道尽情演示了出来,然后带着这凝聚了她一生心血却依旧无法助她证得准圣的道,跟降娄元帅死斗在一块儿。
降娄元帅眼中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无咎道场的毁灭、死气的肆虐、北罗尊者的挣扎,如同不曾倒映在他眼底一般。
他的冷静让人感到可怕,也给这愈来压抑的天地添上了死寂。
念动,咒出,手中长杖上浮现出一个个金色咒文,这些金色咒文盘旋在杖身上,释放出了长杖的灵压。
毫无疑问,它是一件后天圣宝。
天公杖。
与欲天公试比高者,都将受到碾压。
只见这金色咒文一出,似将长杖和宇宙力量联系了起来,千钧力变成了万钧力,攻击力膨胀,一击便敲折了痴华太上长老的手臂,将她打入地面。
汹涌的死气覆向痴华太上长老,雪上加霜。
痴华太上长老原就严重损耗了本源之力,又频频与降娄相斗,还被自爆余bō_bō及,道身濒临崩溃。死气的侵蚀,更是缩短了这个过程。
她没有余力了。
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那准圣之境,该如何去证,但在这毁灭之始,她忽然知晓,除了道途,也还有叫人放弃生命都必须去坚守的东西。
师门传承为一,这是道的指示明灯,是修行的起步基石。
天地是二,此乃万般法的源头,亦有着养育生灵的伟大。
道者如果陨落,是该将所有从天地间得到的东西,还给天地。
为师门,她愿付出了生命,那么在此刻,为了天地,她该做什么
痴华太上长老因敌不过降娄元帅而失望,然在这一瞬,她决定将最后一把力气还给天地。
道体崩溃,血肉爆散,痴华的元神化火而出,铺天盖地,灼烧着在全界蔓延开来的死气。她最终决定消陨在与星界死气的抗争里,而不是在明知不可敌后,与降娄元帅死磕。
这选择是理智的,也是徒劳而绝望的。
火焰高涨,焚烧着死气,但随着星界死气的全面爆发,这一点点元神火焰,如杯水。
四处蔓延的火焰被同样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