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拗公手上的活儿停了下来,“新组建的解甲军要对解甲营动刀?”
刘大人点点头,“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陛下新组建五大军团,本是为了加强各个战区的独立性,由前线主将掌握主动权,防止身处后方的兵部不懂战局,随意干扰。但是解甲军要对那些老卒动手,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张拗公皱眉。
“解甲营在离楚向来就是禁忌,这一次高千里大将军恐怕是想借解甲营,趁机对安南府发难,所以也顾不得这解甲营三千老卒的性命了。”刘大人知道一些机密,所以才会有此猜测。
张拗公沉默了,他叹了口气,“总该是要给他们一点活路啊,如此斩尽杀绝未免也太过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边境战场的战事要紧,王朝战争之下,这三千人只能算是可有可无了……”刘大人饮尽最后一口酒,起身告辞。
小酒馆里,只剩下张拗公一个人坐在柜台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
“唉,老家伙们都走咯……”
……
天色渐晚,老铁头逐渐放缓了速度,当夕阳撤回最后一缕光芒,解甲营终于停了下来,“原地修整,洗马喂草。”
苏恒也从高空落下,远方并没有任何动静,难得可以下来休息一会儿。
“老铁头,我这里有好东西。”苏恒对老铁头说道。
“哦?什么东西?”老铁头一听,顿时翻身下马,“是不是酒?”
“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以为对我而言什么是好东西?除了酒,其他的老子才不在乎。”老铁头笑道。
周围人一听到酒,一个个酒虫上脑,“哪里来的酒?”
“苏小子,你倒是快点拿出来,咱们可是好久都没喝过酒了。”
“你上次做的酒,根本抵不住喝啊。”
……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去去去……该巡逻的去巡逻,一个个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老石挥手把其他人赶走,自己凑到苏恒跟前,“快把酒拿出来,让我尝个鲜!”
其他人哪里管老石,一个个也围过来,一步都不往后退,“是啊,苏小子赶紧把酒拿出来,也好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老铁头终于发话了,“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样儿?都给我散开,一百人一组,轮流喝酒,轮流出去巡逻,要是咱们被君商包了饺子,老子第一个把你们送到别人刀口下面!”
老铁头的话还是管用,其他人自发地准备巡逻,另外有人开始等待喝酒。
苏恒示意前面的人让开,“都让一让,把地方腾出来。”
“呦呵,苏小子你有多少酒啊?”
“只要一两坛酒就够了,哥几个一人呡一小口解解馋就行!”
……
苏恒笑着说道,“一两坛哪里够?保管你们喝个够!”
说着他一挥手,地面上倏然出现一坛又一坛酒,整整齐齐摆出去,一眼看去,足足有近一百坛!
“嚯!这是在变戏法啊?这么多酒坛里都是酒吗?”
老兵们一个个眼睛发光,在黑夜里像是一群狼一样,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酒坛子。
老铁头也看的兴奋,“来,来,来……一人先喝一大口!”
第一个老兵直接抱起酒坛子,拍开上面的封泥,仰头就是一大口,然后递给下一个人,下个人也同样一大口,然后继续传下去。
“哈哈哈,过瘾!”
“这酒喝得爽烈,好像是关中醪糟啊!”
“果然还是苏小子知道我们的胃口,得有二十年没喝了吧?喝得爽!”
……
酒坛子喝空了,就搬起下一坛子,一个个喝得眼睛泛光,虽然一口酒还醉不了人,但足以让他们心旷神怡。
苏恒又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坛子酒递给一旁的老铁头,“老铁头,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老铁头接过酒坛子,也不含糊,拍开封泥,仰头就是一口,“这是什么酒?”
“桃花醉!”
“听着耳熟。”老铁头说道。
“管他听得耳不耳熟,好喝就行!”
“就是,管他呢,好喝就行。”老石赶紧挤上来,抢过老铁头手里的酒坛子,抱起来就是咕咚咕咚三大口。
老甲不干了,赶紧抢过来又喝了几大口,这才还给老铁头。
黑夜里,满是酒味儿弥漫。
空旷的原野上,近三千老卒一个个喝得心花怒放。
所有人都知道,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顿酒了。
到最后就连巡逻的守卫都被撤下来了,老铁头打发苏恒这个唯一没喝酒的人上天去探测敌情。
苏恒躺在天空的云朵之上,不时看看下方的情况,老铁头他们喝得格外畅快。
他们在北骥待了整整二十年,和外界几乎完全隔绝,想要喝到酒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所以只能自己找些毒虫子酿酒,味道怪怪的不说,还有中毒的可能。
而北进君商之后,更别提喝酒了,虽然破了三座城,可是战时不准喝酒,这是铁纪!所以他们从城里只能寻些粮食草药,又哪里会带酒出来。
现在好了,苏恒一下子给了他们这么多酒,还是最让他们难忘的关中醪糟,简直就是惊喜中的惊喜。
虽然分开来,一个人也喝不了太多,但三四大口还是有的,要是慢慢呡,呡上个把时辰也是绰绰有余。
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恒看着下面黑夜中隐藏着的解甲老卒,不禁有些痴了,他回想起这二十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