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的最后,是季寒蝉的妥协。
她用另一只手扯了一截毛毯,盖在阮时碧的身上,便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寂静的牢房如刚来时一般寂静,身上多了一层温暖的毛毯,不变的是身下湿润的地板,已经带着恶臭的空气。
似乎睡下之后,鼻中呼出的气息更加的燥热了。
季寒蝉靠着墙,同阮时碧争论之后她显然更累了。
此刻需要的是睡一场觉。
一盏茶的时间缓缓流逝过去了。
季寒蝉迷迷糊糊,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人看着她,身上的毛毯也微微动了动。
“你...”
季寒蝉睁开眼睛,话还没说完,在她面前出现的,便是阮时碧那双大大的眼睛。
“吓死我了”她猛地翻了个白眼,“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我想看你脸红没有”
哈?
“你看,你脸红了”
哈?
季寒蝉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一阵发烫。
“你知道吗?”
她阴郁着脸色开口,“我现在想踹你”
阮时碧微微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吱嘎一声,铁门开了。
季寒蝉一愣,猛地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黑衣持刀人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快步走了进来。
“少主”
他唤了一声。
“把药喝了”
阮时碧松开紧抱着季寒蝉的胳膊,伸手接过药来,整条胳膊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季寒蝉愣了愣。
“再过一会儿你便能出去了”
他又道。
季寒蝉没有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吹药的动作。
“怎么了?”
阮时碧喂一勺到季寒蝉嘴边,问道。
季寒蝉摇头,“累”
恐怕生过病的朋友都会知道,生病尤其是发烧的时候,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仿佛呼出来的气都是一种催眠剂。
这正是此时此刻季寒蝉的感觉。
况且这次发烧相对于以往三十多年的发烧,似乎尤其的严重。
“累了就是要站起来走走,生病了还逞强在这牢房里待着,如果没人是不是就要在这里躺下睡着了?”
阮时碧又喂了一口药水,苦得季寒蝉差点干呕起来。
“你的身体是你最重要的宝贝,若你自己都不好好保护,那你还剩什么?”
季寒蝉看出阮时碧是在认真说话,她点了点头。
“嗯”
“明白了便好,回去之后每日按时吃药,不要出去乱跑了”
他说着,似想了想,又道,“也不准去找云慕鹤!”
“哼,管得多,我...”
季寒蝉撇撇嘴,可是还没等她说完,一勺子药味便又冲上了她的鼻尖。
“云慕鹤哪里好了,弱质之流,体弱身瘦,还这么白,看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竟然还去挽他的手,竟然还甘愿为了他进牢房”
阮时碧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挽了他的手?你跟踪我?!”
“季三小姐,你怎么总是问些弱智问题?我们处于敌对方向,跟踪你岂不是正常?”
阮时碧淡淡一笑,说得竟是理所当然。
“那你还有道理了?”
季寒蝉侧头,拒绝喝药了。
“好好喝药”阮时碧顺着季寒蝉的方向喂药过去,“下冬节要到了,你如今的状态恐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下冬节会发生什么”
季寒蝉抬头。
她对阮时碧有一种莫名的相信,当然,是对于能力的相信,阮时碧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总能给人一种万能的感觉。
所以季寒蝉十分期待从阮时碧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说不清”
阮时碧却摇摇头。
“发生的事情会很多,不过估摸着没几件是你喜欢的”
“所以才要快点好起来?免得身体太差,到时候被气死?”
“是”
阮时碧笑了笑,又喂起药来。
“你多久走”
“一会儿”
“不,我是说你们军队多久出发”
“军队已经出发了,不过我听闻你如此英勇的表现,便回来看看你,本以为你在牢中能混得风生水起,才如此积极地想要进来”
他说着,顿了顿。
“却没料到竟如此狼狈不堪”
说完两人便沉默了片刻,阮时碧继续喂着药,季寒蝉则继续吃着药。
“咚咚咚咚”
这时,几声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牢房的尽头。
“少主”
静松从侧面转过来。
“我该走了”
阮时碧点点头,他最后再喂了一口药进季寒蝉的嘴巴,便站起身来。
季寒蝉抬头看着他。
“保重”
阮时碧点头,临走前最后说一句话。
“保重”
季寒蝉同样道。
她靠着墙坐在地上,面上通红,抬头看着他。
“真是让人担心啊”
阮时碧叹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随后跟着他的还有那黑衣持刀男,静松。
“咚咚咚”
随着两人的走远,寂静的牢房之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季三小姐”
一个太监模样的小厮走了过来,随其身后的,还有几个持刀的侍卫。
“季三小姐,请吧,皇上开口了,您可以离开了”
“好”
季寒蝉点点头。
她站起身来,抱着那毯子。
“我的侍女在隔壁房间,似乎是睡着了,能把她叫醒吗?”
“好”
那太监点点头,随即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