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鼠肉之后,橘猫开始挖坑,将鼠皮埋进坑内,将地上的血痕清理掉,然后,它心满意足的躺在钟尺素的怀里。
似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在她怀中熟睡。
待天色越来越亮时,橘猫舔了舔她的嘴角,然后披着黑布,趁着还有几分夜色,悄然的离去了。
第二天早上,唐博依旧守候在太极殿门前。
他已经在太极殿前守了一天一夜了。
”唐大人,圣上说,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要诛钟尺素的九族了,她是您的义女,您说。。。”太极殿内的一个小太监,将唐博拉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悄声说道。
论起来,唐家也算钟尺素的九族之内了。
“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吗?”满脸疲惫的唐博,声音竟带了一丝颤抖。
“不瞒您说,您那位义女,必死无疑,您还是。。。为她买一副好棺材吧。”小太监语重心长的说道,圣上一早就吩咐他,让他将唐大人劝走。
半晌过后,脊背有些微驼的唐大人,终于缓缓的向宫外走去。
他终究只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臣,救不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唐家有愧于她,大唐江山有愧于她,就连圣上,也欠了她一条命。
这世道,功臣蒙冤,奸臣得道,忠义之女不得好死,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圣上了。
倾城公主府的那片废墟上,
似恶鬼般的女子,
在烈日之下,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日落山,时光如水,夜色又开始笼罩大地。
钟尺素舔了舔嘴角,她忽然怀念起昨夜那只老鼠的血肉来。
喉咙实在太干涩了,她需要水,需要很多很多水,胃也有些难受,想要吃些食物,哪怕是树皮,只要能填饱肚子。
这副被一百六十二道天雷劈过的残躯,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疼痛早已麻木了她的灵魂,
死亡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她努力的转动着眼珠,试图去搜寻一只橘猫的踪迹,昨夜就是这个时辰,平安为她叼来了一只老鼠,今夜,却迟迟见不到平安的踪迹。。。
半个时辰后,疲倦来临,钟尺素的双眼不自觉的合上了。
远处,一缕缕黑烟从一个白衣女子的手上飘来,
那黑烟最终飘荡在了一片废墟之上,守在倾城公主府的众侍卫,被这黑烟遮住了眼蒙住了心。
“你这幻术可真霸道。”一身白衣的玄灭,看向旁边的白衣钟尺素,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畏,那些侍卫现如今都变成了木头人一般,一个个目光呆滞,这些可全是他身边那位女子的功劳。
白衣钟尺素只是瞟了玄灭一眼,并未答话,她的目光冰冷,不含一丝温度。
两个白色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哎呦!昔日威风凌凌的钟天师,怎么现如今成了这个下场?”戏谑的男音在钟尺素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好熟悉啊,到底是谁,钟尺素睁开刚刚闭合的双眼,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两百年前,她将那人压在了无望山下,两百年后,那人竟。。。
邪仙玄灭,原来是他。
忽然,钟尺素的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
那一身白衣的女子,为何与她自己的模样一模一样?竟不差分毫。
“你可真能撑的住,都被雷劈焦了,还能活到现在。”白衣钟尺素捏住红衣钟尺素的下巴,语气冰冷似寒霜。
“她的喉咙坏了,讲不了话,啧啧,真可怜啊。”玄灭望向红衣钟尺素,笑的幸灾乐祸。
“你刚刚是在找一只猫吧?一只橘色的会抓老鼠的猫。”白衣钟尺素并未理会玄灭,她只是轻轻用力一捏,红衣钟尺素的下巴便掉了一层焦皮。
是,难不成她看到了平安了吗?红衣钟尺素忽然觉得心跳加快。
千万,平安千万不要落进他们的手里啊。
“玄灭,将那只死猫拿给她看。”白衣钟尺素转头吩咐玄灭道。
“好勒!没问题,亲爱的钟天师,您看,这是我送给您的见面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一张橘色的猫皮,一堆粉色的撕成条状的猫肉,突然被玄灭扔到了钟尺素的怀里。
平安,他们竟害了平安,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害了平安。。。
一滴血泪,从红衣钟尺素的眼里流出。
万箭穿心,莫过于此。
“你不是口渴吗?它的血,刚好可以为你补充水分,你不是饿吗?它的肉,刚好可以为你填肚子,吃啊,赶紧吃啊。”
白衣钟尺素捡起橘猫的血肉,
将那血肉强行塞进红衣钟尺素的嘴里,眼神疯狂而执拗。
血腥的味道,充满了喉咙,她想闭紧嘴巴和牙齿,却抵不过白衣钟尺素的力气。
血肉如喉,却似长针扎进了心脏般难受,她想吐,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这样的她,只是废物一个。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仇不报,生不为人,死不为鬼。
玄灭突然打了个冷颤,这红衣钟尺素的眼神太瘆人了,似乎要吃了他二人一般,她是将死之人,身上的怨气,好像有些过重了。
须臾,白衣钟尺素从红衣钟尺素的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
“从此之后,这乾坤袋便是我的了,与你。。。再无干系,破你仙法,散你内力,夺你仙器,坏你名声,让你被世人所弃,可你却终究奈何不了我啊,这滋味,真好受。”
扭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