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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二十七是在解语轩烟消云散之后才离开临安,好好本就比她早走半个多月,加之她又拐到两淮之间费了点时间。
两下交错,好好就早了她一个月到达剑阁,并且显然是住在了陆家旧宅。
好好到剑阁是因为私人因素,还是因公呢?青二十七拿捏不准。
她发现好好的目光也有些游离,仿佛既盼她来,又盼她不来。——也是难怪吧!
两个女子各怀心思,尴尬地见礼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是好好先问青二十七:“青姑娘怎么找得到这里?”青二十七找得到陆家旧宅她能想到,但是她在苦竹寨却颇为隐秘。
青二十七定定神,道:“是杨巨源杨大哥让我来的。却不知,他要报平安的对象,竟然是你。”
“哦。”好好低下头,嫩脸微羞,忽又抬头问道,“你几时遇见他的?在哪里?”
“兴州城外。”青二十七的脑袋飞速转了起来,试图将她所遇到的一切,用一条隐约存在的线串起来,“是你让他去兴州、找吴曦的?”
如果是好好就是杨巨源背后的人,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暮成雪说是让青二十七到川中促成吴曦叛国降金,其实她早就派了好好过来。
没有青二十七,这事也必须得成。
青二十七能理解,但是难免有些唏嘘:
看来暮成雪并不信任她的能力,也不信任她的心志。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暮成雪是对的。
她没有暮成雪那样非做成某事不可的超强意志,来不来川中,也是在摇摆后的一念之间。
说句更难听的,若是不是毕再遇拒绝了她,或是她的脸皮再厚那么一点点,也许她现在还在两淮战场;
而若不是遇到段舞,或者她现在正和白天天呆在明水县过她们姐妹的小日子。
如今这样的局面,既是巧合,也在情理中,更在暮成雪的算计之中。
好好见青二十七脸色不好,柔声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她说青姑娘一定会来的。派我来……不过是以防万一的备选方案。”
青二十七嘿然一笑:“这句话,也是她教你说的吧?”
好好点头,偷看她的神色,斟酌着道:“是呢。小姐说你百分之九十会到,而我是预防那余下的百分之十意外。”
说不定是反过来呢。青二十七想,可她不想分辩这些了:“总归我与你都是被吴曦这条线串起来,由她调遣的人。她做事向来严密。”
她的情绪叫好好有些慌张,还想解释点什么:“青姑娘,小姐她……”
青二十七摇头:“好好,我不想和你说客套话。解语轩没有了,我这辈子也不一定回临安,说不定再也见不到暮成雪……”
好好的脸刷地白了:“不会的。你和小姐一定会再重聚、东山再起。”
好好不意外解语轩没有了吗?
嗯,是了。解语轩形散而意不散,暮成雪以数年之力打通的信息通道还在,有什么消息好好不知道?
说不定,她的一举一动,也依然在暮成雪的眼皮下,只是她自己未能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青二十七十分肯定地强调:“不会了。我不会再回临安。”
好好咬咬唇,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杨大哥……他没事吧?”
青二十七点头:“杨大哥没事,但是受了伤,走不快,所以让我先来见你。
“好好,是你差他去刺吴曦的么?为什么?你又是如何知晓吴曦将在那小庙里出现?你是不是……和段舞有交情?”
好好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没错。青姑娘,你想得都对。”
青二十七追问道:“为什么?”
好好并不瞒她:“因为吴曦和他的上司程松面和心不和,做事时还对程松有顾忌。”
青二十七明白过来。
吴曦虽受韩侂胄重视,但大宋有重文抑武的传统,所以他只能担任四川宣抚副使。
而正使正是程松,程松属于文官,实际上是宋廷派来监视吴曦的。
程松其人不但庸碌无能,胆小如鼠,而且还曾经是吴曦的下属,曾经作为吴曦侍从使金。
吴曦贵为太尉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钱塘县令。
但是因为会拍马,就靠着巴结韩侂胄,在短短几年内,从钱塘知县超次升为执政,再宣抚四川,反倒成了吴曦的上司。
有如此背景在前,吴曦会服气才奇怪。
所以吴曦也利用此事试探了程松的反应,把自己可能与异邦结盟的消息透给他。
吴曦不知道的是,他以为他只把这消息透给了汗青盟的卧底、他的五夫人,以及程松,却不料好好早在镇江时,就与碧玉盒的暂时执有人段舞打过交道。
段舞不但把送盒子这种危险的事交给了青二十七,还把与盒子有关的情报转手卖给了好好。
发现程松不敢做任何反应,好好便让杨巨源去演了一出刺杀戏,让吴曦想当然地以为杨巨源是程松的人,从而造成四川宣抚正副使的最后决裂。
这是暮成雪的惯用手法,借力打力,利用所有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青二十七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也只能道一声:“佩服佩服。”
可是杨巨源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呢?
他为何肯听好好的话?
青二十七从不认为,像柜巨源这种想干出惊天动地之事的人,会仅仅因为爱情,就甘愿地受差遣。
好好给了她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