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六幅绣品都有强大助力的情况下,拔出一位来做靶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怎么浮动都好办。
不得不说,《牡丹国色》给了她们意外之喜。
它不但不必她们花费太多的金钱去刻意拔高票数,而且很懂行地不时爆出背后的故事,炒作了自己,也成功吸引了汗青盟的部分注意力。
本来,没有谁能把局中的每一步都设计得完美到半点不差,总有惊喜,也有遗憾。
时间推进到开禧二年五月初九这个时刻,青二十七和暮成雪已无余力去探究《牡丹国色》是否有另外的力量在操控,她们只能保证这个局的大方向还在自己手中。
开禧二年五月初九傍晚,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第一轮票战最终结果前的最后一次公示贴出。
人们有些失望地发现,这个公示榜与午报并无太大的区别:七幅绣品票数接近,根本无法从中看出谁才会是最后的真正赢家。
投票将延续到解语轩打烊,而那个赌局,却到了最后下注时限。
夜晚张开黑色的触角,抚摸着大宋的每个角落。
在解语轩、在黑皮赌坊,花钱下注到大宋闺中绣品拍卖赌局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谈论起明日开盘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战争还未打到近处,就没有人记得,这个绣品拍卖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举行。
好好为《新闻》刊行而买下的印书局今夜灯火通明,它本叫尤记,解语轩收过来后,青二十七改了一个字,把它唤作“犹记印书局”。
犹记当时年纪小,犹记惊鸿照影来。
青二十七守在定版的房间,等待最后的消息。
后手全部都早早做好,不知会否有变数。
周金铃的及时示好,是青二十七和暮成雪所乐见。
只要她站在她们这边,无论是上是下,都将引起武林对汗青盟对《武林快报》公信力的怀疑。
挑战它独此一家的权威,这本来就是她们一开始就想要达到的目的。
至于绣《灞桥烟柳》的那位女子,暮成雪并未向青二十七多言,唯道了一句“坊间传闻都是真的”。
青二十七坏笑问道:“你说,要不要我们来公开辟个谣?”
暮成雪嗤地笑了:“你这算是什么?是在向汗青盟取经?”
青二十七确有此意。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就像《武林快报》号召大家别买《牡丹国色》,大家反而会去买一样,她们越是辟谣强调《灞桥烟柳》没背景,就越可能引起民众的好奇心。
一句话,越是辟谣,谣言就愈加煞有其事,传播得更快更广。
然而暮成雪摇摇头:“先不要碰官府和宫里的底线,我们还在借他们的势。”
青二十七明白了,不再多言。
私底下却极想知道此女究竟是谁,暮成雪咬死不答,只笑道:“那是皇后娘娘要的一个助力。”
宫里沈婕妤正得宠,皇后娘娘自然急得很,去找一个女子把皇帝陛下的宠爱抢过来,这也是宫闱常事。
不过以杨后的资质,不知日后会否像唐高宗王皇后为斗倒萧妃引狼入室,最后被武则天那头狼给反噬了。
此乃帝王家事,能好奇,却不能公然谈论。
青二十七看着暮成雪那张娇艳无比、天下无双的脸,突然想起她说过她可不是当朝李师师的玩笑话。
她自己不做当朝李师师,那她会不会找了位陈师师、李甘甘送给皇帝呢?
不无可能。
至于《孤石》……
青二十七正想着,印书坊的画工拿了一册画儿过来问她的意思。
过一段时间,解语轩会发行一本小画儿作赠品,都是些小品画,线条简单画意深,正与《孤石》的画意相通。
如果《孤石》能在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进入前五,那她这种风格的画作,想必也有相当的人感兴趣才是。
青二十七翻了翻那画册,停在其中的一页上,那画儿画的是涨潮的情景,潮头与潮里印满了小乌贼。
手指轻轻划过页面,她想了想道:“小乌贼再少点儿,不必填得太满,亦不用如此重墨,淡淡的即可。”
画工点头去了,定版师又扣门进来,让青二十七定度。
他带来的是朝报,朝廷发行的报纸。明天发行的《新闻》将转载朝报的一部分消息。
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办得热热闹闹,前线的情况却有些微妙。
在毕再遇连接升官的同时,是其他人的师出无功。
开禧二年五月初九,韩侂胄罢掉两淮宣抚使邓友龙,转由丘崇接替。
丘崇召集溃卒,部署诸将,驻扎在扬州。
此时的金国早就在宋长期骚扰、一朝暴起的战事中缓过来,开始了反扑。
为了应对金军、方便控制局面,丘崇在把战线收到了淮河南岸。
毕再遇不得不放弃辛苦打下来、并坚守了几个月的泗州。
泗州。
青二十七离开犹记印书局时夜已深沉,抬头望望天上那轮月,眼泪溢满眼眶。
泗州,那是她活过来的地方;也是身体中某些东西死去的地方。
如今留下她太多回忆的阴陵山、赤山都不再是大宋控制的所在,那绪,不知何时才能从她心中完全割裂。
心情不好,有的人喜欢找人述说,有的人喜欢吃吃喝喝,有的人大哭一场,有的人醉笑沧桑。
而青二十七喜欢走路,脚步不停,思维放空。
这个晚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