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毕再遇也在考虑让她离开啊!
青二十七忍不住心酸地想笑,这个男人,总能一下子猜到她的真实想法。
那么残忍却又那么……让人难以割舍。
可是她必须割舍。
只是没了汗青盟笔录人的身份,她该在中原如何立足呢?
青二十七心里乱糟糟的,却假装冷静地回答:“好啊,我走,不过我总得有地方去,你这么神通广大,不如就由你给我安排个地吧?”
她以为她自己装得很像,却不知她的眼她的话语中尽是怨气。
毕再遇陡然感到心虚又心疼。
他对她,确实早有安排:“暮成雪近期内应该会来找我一次,你可以她回临安,她正需要人手。”
青二十七不觉抬头:“暮成雪?”她说是让他安排,可他果然早早对他做了安排,她又觉得很难受。
毕再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温和的:“是的,暮成雪。”
青二十七赌气问道:“我要是不去呢?”
毕再遇:“你不想去,也可以。以你的能力和心性,不混江湖也能活得很好。不过,小糖,你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
小糖。如今听来很刺耳。
他的话还是让她一愣。
你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
真的……没有。
她是汗青盟的笔录人,这是一早就既定的事。
在被夜追杀,与汗青盟势同决裂,不得不遁入毕再遇军中时,她一度以为自己会与他,与他的军队共存亡。
至于其后之事,北伐是胜是负,再之后又该如何,这些她都从未想过。
所以此生要如何度过,她亦从未想过。
她只是随波逐流地活着,等待生活将她送到它想送她去到的地方去。
青二十七呆呆地看着毕再遇,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毕再遇知道,她被说服了。
五天后的四月十二,暮成雪如约而至。
她轻装简行,着青衫小帽,收敛了艳色,反带上三分俏皮。
这女人,纵然想要收藏,也难掩光芒。
和她一起来的,是陆听寒。
青二十七很意外,与暮成雪同来的人是陆听寒。
她以为暮成雪会把楚乐一带来,她总以为过了这么些日子,楚乐一应该重现江湖,像从前那样罗里八索地搅乱一池春水。
可是为什么是陆听寒呢?
他们到的时候,青二十七在营外的树林里练习鞭法,而毕再遇则在校场练兵。
比之最早的那条长鞭,如今她练着的这软鞭上加了些许重量。
毕再遇说已经着人帮她打造新的称手长鞭,现在这鞭的重量也要随之增加到不差分毫,以后用那打好的常用兵刃时方能顺手。
软鞭比之青二十七惯用的白绫,实是硬朗凌厉得多。
撇开要掩饰身份的原因不谈,青二十七觉得这也是对自己个性的一种改变与塑造。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像过去,总是软绵绵地,什么事都不出头、什么事都想后退。
先从外部开始,强迫自己做些改变吧!
也许是知道离别在即,近来她练得特别狠。
运气、腾身,将软鞭一甩,鞭身如灵蛇抖动,鞭尾掠过之处,带起好大一片树皮。
她摇摇头,还是不能很自如地控制,什么时候才能练好呢!
突觉有人从后靠近,她也不回头,软鞭一卷,卷住枝头,人借着惯性一飞冲天,眼角余光却见到马背上的那两个熟人。
一惊,显些松手直坠下来,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方才落地。
陆听寒喊:“小心!”飞身下马来扶少女。
暮成雪却笑吟吟地在马上道:“陆听寒,你真是关心则乱。她要是这样就摔半死,那也不能成事了。”
暮成雪这是在说什么呢!
青二十七脸上红了红,又愣了愣。
她第一反应就想问暮成雪知道不知道楚乐一的下落。只是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开口。
暮成雪倒是很明白她,笑了笑道:
“小青,对不起,我还没查到楚乐一藏在哪。不过,以他的小机灵劲儿,到哪都不至于很吃亏,即使是梅沁出手。”
不愧是解语轩主人,一眼就能猜中人心。
之后暮成雪说:“我先去找毕再遇那家伙!明知我要来,也没列队欢迎,真是,白升了这么多级官儿,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一会他的大帐见哦!”
说罢飘然而去,分明是特地留了空间给青二十七与陆听寒。
青二十七的朋友不算多,见到陆听寒,还是很开心的。
一个月不见,陆听寒变得消瘦,俊朗的脸上有些疲惫、有些憔悴。
他看着青二十七,目光依然那么温柔,她的心情却已不同。
“我与暮成雪是朋友,别无其他。”他解释道。
青二十七笑了,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何必向她解释?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她与他同时问对方,不禁相视一笑。
青二十七:“嗯,我还好,打了几仗以后,觉得自己心胸放宽了许多。生与死,进与退,不似从前那样全无底气。你呢?”
“我也还好。生与死,进与退,不似从前那样执着不放。”他细细看她眉眼,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不同来,又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青二十七一笑,一边引他向毕再遇的大帐走去,一边与他各自说起别来的情形。
她说她是如何成了阵前女将,他说辛老终埋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