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是石仙座下专事验尸的婢女,拂尘自不愿有人轻慢于她;但吴工可不怎么想,他立即跳出来道:“怎么,你们不敢重验,难道是做贼心虚了?”
添香向来持重,沉吟道:“尊使所言不无道理。但这事婢子们做不得主,是不是等石仙归来,大家共同参详?”
吴工冷笑:“怕是他回来,什么都不用说了!”
尼杰客道:“酒斯酒斯!(就是就是)”
蝎美人却道:“不好吧?如果咱这么干了,那不是也和这几个妮子似的,只说一家话,人家可也要说我们以大欺小,以强欺弱?”
厉道人冒出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这位姑娘,你适才说早上遇到的两个人,都不曾在三味斋中见到,老道敢问一句,你可曾见到他们的脸?”
青二十七据实以告:“前一个,我似乎见过他的背影,但不确定。另一个我与他打了个照面,一瞥间记得他长得颇为俊美。怎么?”
厉道人环视众人,阴阴一笑:“姑娘有所不知。石仙大名飞白,号兰陵。”
兰陵?青二十七脑中灵光一现:“你是说我见到的那个人就是石仙?”
厉道人瞧了青二十七一眼,似有赞赏之意:“我猜是。”
尼杰客问:“泥们锁的傻?窝听不东!(你们说的啥?我听不懂!)”
陆听寒道:“兰陵王入阵曲!兰陵王因为生得过于柔美,每逢出战都会戴上面具,用以威慑敌人。
“而石仙也常以面具示人。既号兰陵,又戴着面具,他必然长相不差。也就是说,今早青姑娘遇见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
这下连蝎美人也怀疑起来了:
“难道真是他?他平时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个时候却偏巧在蛇居,又偏巧摘了面具,一定有问题。——这人也真奇怪,长得俊有错么,还要遮遮掩掩的,什么意思嘛。”
吴工第三次将矛头对准了石仙:“哼,石仙一系的,向来就看咱五蛊司不顺眼。五年前……”
拂尘喝道:“吴工!”她秀眉倒竖,煞气暗藏。
而添香这次没有制止,三人再次隐隐成阵。
陆听寒心知谷中这两派积怨颇深,此时不过借题发挥,想要斗个你死我活。
暮成雪对他谈及废人谷之时,曾有言到,谷中之人对日后北伐或有奇用。
因了这层关系,他认定石飞白绝非主动挑衅之人,而废人谷万一内乱必定元气大伤,要重新凝聚谈何容易,或者谷中众人就此撤离中原也不一定——这未免代价太大。
于是说道:“我听说兰陵入阵乃是兰陵王所创之阵法,只要人数是三的倍数即可成阵,阵法变幻莫测,一旦入阵,见血方止。
“而五蛊司五毒各怀绝技,也并非只靠毒功取胜。试想兰陵入阵和五蛊司相斗,谁赢谁输尚不可知。
“如果……陆某还能让你们稍稍有些信任,让我去看看蛇郎君的尸体。”
尼杰客大叫:“心不郭!大大嘀心不郭!窝不认湿泥!泥斯啥么乃?(信不过!大大的信不过!我不认识你!你是什么人)”
好好道:“等石仙归来,你们不信添香她们;不等石仙归来,添香她们也不好交待。我瞧让陆公子来正好,他是谷外人士,却又知道谷中一二。两不相帮,正处中立之地。”
蝎美人附合:“陆公子又有名,长得又好,想来不会讹我们哦?这三个小妮子说话一会真一会假,不知道小鸡肚肠里都还有哪些石仙教出来的坏水……”
拂尘咬牙又要说话。
研墨与添香交换了一下眼神,缓缓说道:
“就请陆公子费神了。重新验尸所需时间不少,容我等在这段时间去寻得石仙到来。另外,重新验尸之事,一会石仙面前请多帮忙担待,否则小妮子们难逃责罚。”
吴工道:“哼,叫他来也好。就当面对对!以为五蛊司好欺负么?”
厉道人也众人都同意,便也不再反对。
拂尘退出蛇居,研墨取下手套递予陆听寒。
蛇郎君居室空落落的,一切如常,看样子,他是刚起床穿好衣鞋。
攻击他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洞开的大门没有受损,想必是他开了门,让凶手进来。
这就是说,凶手是他非常熟悉的人,这也可以说得通为何他死状可怖:当最熟悉的人向自己下毒手,这种惊恐难以形容。
陆听寒解开蛇郎君身上的衣服——青二十七、添香、蝎美人皆转过脸去。
只研墨虽是女子,平时做惯了验明死因的事,并不回避。
过了一会,忽听得研墨“啊”地一声轻呼,随即吴工怒叫:“果然是石飞白!老蛇!你!”竟是接不下去了。
青二十七转回身,陆听寒早将蛇郎君身子盖好,只露出尾椎上的一道淡淡的青紫色痕迹。
他用手指轻掰蛇郎君肌肤,顿时显出一条细缝来。
这细缝极隐秘,便是研墨也没发现。
厉道人念道:“尝闻燕北风雪伤至今未睹水凝霜一日冬严温骤降只手冻人寒冰掌。”
蝎美人道:“好一个只手冻人寒冰掌!”
添香脸色惨白:“不可能!”
尼杰客叫道:“民民斯者秧,那里不科能?斯他妹锉!(明明是这样,哪里不可能?是他没错)”
好好不语,陆听寒露出了惯有的似是而非的微笑。
只手冻人寒冰掌是石飞白的绝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水滴在瞬间冻结,顿成手中利器,起手无痕,夺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