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黄历上说,诸事不宜。
但权愈权太师既然如此期待小朝会,肯定不会因黄历上的几个字改变主意。
怎奈黄历之所以为黄历,是经过历代阴阳家推衍而成,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清早,众臣子准时聚集在议政的昭华殿前,等来却的是太监略带紧张的宣旨:“皇上晨起时身有微恙,今日朝会便请权太师主持,若有不能决断之处,容后再议,另请圣裁。”
皇帝托病不上小朝会?
这什么事啊?
便有臣子悄声问传音的太监,皇帝这到底怎么了,太监笑了笑说:“龙体欠安,想来歇歇就好。”
实话说,南渡以来,小皇帝不是没有过这种临了临了托病不上朝的事。
其实也不是真病,无非就是小孩子起不来床,或是小小闹个脾气,说不来就不来了。——近几年虽然少了,可大臣们大多都领教过。
还好权太师称得上是国之顶梁柱,皇帝来不来,政事上亦几无差错,泱泱大国,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地,好好地在轨道中运行着。
不少臣子甚至暗地里想,你来不来的,根本也不重要好吧!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至于权愈本人,天下文官尽出其门,主持朝会、处理政务什么的,对他来说轻车熟路,可今天,他还真就不想帮那位少年天子擦这个屁股了。
经由红衣和尚提醒,他一力促成了今日的小朝会,就是要擦亮眼,看看那位少年天子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如果皇帝真的有鬼,那他就要把这场小打小闹闹成大大的一场热闹。
别的不说,至少在众位重臣的心中埋下“荒唐皇帝”的深刻印象。
倒不是说他现在就想造反,不过……天下的事,谁又知道呢!
可谁想他做足了功课,那位少年天子居然给他当头一棒,玩起了“病遁”,
这是巧合,还是胆怯了?
绝对不是他想得太多,毕竟皇帝边上还有淑宁长公主赵晨,而赵晨早早就和他打过招呼,可见这姐弟二人对他满满都是戒心。
呵呵,堂堂权太师,怎可能就让这事儿被糊弄过去?一定要逼出皇帝的不对劲之处!
权愈脑子转了转,立即有了新的主意。
于是说道国祭之事非同小可,务必等皇帝痊愈了再亲自定夺;又找几个议题草草地议了几句后,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了。”
散了朝之后,权愈同礼部尚书何天佑叹了声:“自三月初二起,就有不少折子被皇上压下,且三日前的大朝会,我看皇上也是恹恹的模样……”
何天佑知趣地接了口,小心翼翼地道:“该不会是……皇上从那会儿就病了吧?”
如果只是小病,怎么会七天了还这劲头?可要如果是大病,这一瞒七天,再瞒下去,问题就大条了!
权愈摇摇头:“想来不是大事,我们做臣子的恪守本分足矣。”
何天佑道:“下官这不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嘛!”
权愈的眼角余光看到前方不远处正要脚底抹油的庆王赵煜。
老狐狸!刚才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现在倒是精神了!
权太师当机立断,三步并作两步赶上赵煜,喊一声:“庆王爷留步!”
何天佑一时没跟上权太师的步伐,落后两步,不过他反应奇快,脚步更快,后发先至地绕到赵煜身前,挡住庆王老仙公的去路。
这前是狼后是虎的,赵煜的老脸都黑了:“权太师何事啊?”
权愈问得直接:“王爷可知皇上的龙体是……怎么了?”
赵煜吹了吹胡子:“我哪知道!”
庆王爷一脸“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家养好狗不挡道”的神情。
“皇上好几天没批折子了,我这做臣子的,可是担心得很啊!王爷到底是皇上的长辈,难道就不担心?”
赵煜的神情变成了“你傻啊”:“小孩子家家,就算是生个小病,养两天就生龙活虎了,有啥好担心的!别挡道,我要去看我家小孙儿了!”
权愈一使眼色,何天佑更直白地道:“庆王爷,不如您领咱们去求见皇上吧?皇上他好歹是您的侄儿,您就不担心吗?去看一看,是咱的心,同时也是安众臣之心啊。”
赵煜从眯着的眼缝里看了看何天佑:哎哟,他要枪你就当枪,这小子是想进内阁想疯了吗?
庆王爷大摇其头:“不去,不去。我忙着呢。再说,他姐姐都不急,我当叔叔的急什么?”
言下之意:你们是外臣,哪就轮着你们急了?
权愈道:“不过是小半时辰的事,不至于打扰到王爷绕膝之乐。”
说着,半揽住赵煜的肩膀:“我听说世孙颇得皇上赏识,王爷要是带着皇上的消息回去,世孙应该很高兴吧?”
庆王爷脸色变了变,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狠狠地反手一拍权愈后背:“权太师思虑得是啊!皇上是皇帝,更是我侄子,我是该去探一探!”
权愈后心被赵煜这么一拍,心头血都快要喷出来了:这老家伙力气这么大,故意的吧!
脸上却笑笑说:“那就有劳王爷了。”
于是三人转身向宫内而去,一路上遇到吏部尚书、户部尚书、中书侍郎、门下侍郎……众臣子皆表达了拳拳的赤子之心,定要一齐前去探望皇帝陛下。
转瞬间,便集中了一批的重臣。
何天佑跟在权愈身后,心中那个佩服啊……
依着旧例,外臣是不能进皇帝后~宫的。
不过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