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子微笑道:“你一脸怒气,龙行虎步,配着匕首,怕不是要去玩出人命来?”
郭松到底缺乏经验,匕首就挂在腰上。下意识的把匕首往身后挡,道:“正因为生气,才要找朋友玩乐消遣。”
“那你带着匕首做什么?”
郭松道:“常言道:君子佩剑。家里穷,出身低,就配把匕首壮胆。”
“哦?”赵夫子摸着胡子,笑吟吟的问:“我教你的圣贤之言,你都忘了?”
“记住了一句。”
“哪一句?”
郭松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言毕,郭松也不多废话了,径直就走。赵夫子却急忙上前拦住去路,道:“有何苦闷,可说给为师听听。”
郭松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劳烦先生费心。”
赵夫子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怒发冲冠,若是害了性命,岂不是浪费了这颗好头?先消气,从长计议,不可一时冲动。”
“我是贱民,没得活路。”说罢,一手握着腰上的匕首,一手握着拳,坚决道:“请先生让个路。”
赵夫子寸步不让,坚决道:“你我师徒一场,我岂能看你寻死?你既然是我的学生,就该听我的劝告。”
郭松道:“有人想要害我家破人亡,父母离散,此仇可报否?”
赵夫子顿住,摸着胡子想了想,道:“可报。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如今不过童稚,岂是恶人敌手。理当强健筋骨,通读诗书,方能复仇。”
郭松道:“此燃眉之急,不可久侯。”
赵夫子道:“岂不知,君子善假于物?怒发冲冠,乃匹夫行径!”
这话一下子把郭松点醒了,怒气消退,沉吟道:“我不过贱民,谁肯假物与我?”
赵夫子道:“谁会借东西给一个疯子?”
“多谢先生教诲。”郭松顿时冷静下来,拱拱手,放弃了提着刀去找人的想法。
赵夫子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
不得已,郭松只好先回到家,养母正心神不宁的做晚饭。看到他回来,这才放了心,“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郭松道:“受了先生教诲,我另想办法。”
“好。先吃饭。”养母难得露出了笑容。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的很。养父上午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若是以往,养母肯定趴在门边盼着,今天却毫无忧虑的陪儿子吃饭。看来养父母之间的感情,基本没啥戏了。
吃过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郭松并没有想到什么好计策,不过他也还有现在就可以做的事情。让养母在家看好家,自己配着匕首,趁着夜色出了门。
此时不到一更天,宵禁还没开始。街上有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穷苦人都在街边唠嗑,富贵人都往青楼的方向走。
郭松来到小厮藏匿梯子、绳索的地方,想把那些衣物之类的拿走销毁掉。却远远瞧见一个人影走来,赶紧先躲在一边的阴暗中。
小厮一路快跑,嘴里还在抱怨自己婆娘睡得迟,差点又让他被宵禁堵上了。看到自己的东西都在,小厮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扛起梯子朝甄氏宅邸走去。
郭松拿了绳索,远远的跟着,看着他架好梯子,爬过了围墙,落到了张婉芸的屋顶上。
此时还能听到屋内传出的丝竹管弦之声,看来张婉芸还未入睡。
等着等着,里头的音乐停止了,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沐浴过了,正准备安寝。”
郭松听得莫名其妙,并没有人和丫鬟对话,可她这句话分明就是对某个人说的。
这是听到屋顶传来细微的声音,小厮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