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蛇坑。
这是惩罚,无人可以逃离。
与其让人押送,不如自己去执行。
深坑里满布着黑蛇,凹槽里,地面上,甚至是坑壁上,全是长短不一的黑蛇。
黑蛇们被残忍的挖去了蛇瞳,而变得愈加暴躁。
通常,此地不过是投入剥皮牛羊,以此献祭饲养。
但,违规的教会会员,也会遭受同样处置。
江南月来晚了,在其他地方也许只不过是道歉,是真诚的道歉,获得别人的谅解就好。
甚至也许根本没什么。
可是在这里,耽误仪式执行,便是亵渎。
不管任何理由,都是错误,都需要受到惩罚,所以她不待别人去执行,自己已经跃入了蛇窟。
然后静默坐着。
黑蛇顿时如浪潮扑来。
嘶嘶嘶
长吐蛇信,熏人的毒臭顿时在黑暗的坑里化作一道彩雾,令人恶心,几欲晕倒,化作那万蛇之粮。
但江南月只是静坐着,她甚至眼睛都不眨。
看着虚无的黑暗,以及黑暗上方那扑朔的火光。
火光里的信徒,面无表情。
这并非残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即便是他们犯错,也会如这红发女孩这般做。
没有人会迟疑。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回归。
但是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那位大人。
而且,只要对那位大人足够虔诚,蛇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狂信徒的。
黑蛇教会,每一位教徒都这么坚信着。
坑顶传来繁复而阴森的诵唱声,火盆明灭不定,将无数诡影投在苍白的洞壁上。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仪式的钟声。
当当当
“是时候了!”
而这时,深坑之中,那红发女孩纵身跃起,长发散乱如鬼,拖在地上如同火焰的晚礼裙。
惩罚时间,已经过去了。
她毫发无伤,只是裹着的衣衫已经污秽,充满了蛇涎,以及毒气,而无法再穿。
所以她也不穿,只是裸露着纯洁的上身,一步一步走到那图腾之前,与一众信徒深深磕首。
能够汇聚于此的,自然都是狂信徒。
所以便是有十个美女被剥光衣服丢在此地,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他们只是反复的低吟着,颂唱着,念说着冗长而令人无法明白的文。
直到末了,似乎是到了仪式的尽头。
所有狂信徒沉寂下来,低伏着头。
而一股恐怖的气息,从那图腾上骤然生出。
蕴藏着死亡气息的流不知何时已经缠绕在了图腾之上。
流动周而复转,一反规则,由下往上,如此生生不息。
而每有四个轮回,便是一名狂信徒额间多出一枚“黑蛇印记”。
那狂信徒也会往前爬出几步,与众人区分开来。
今日是七大蛇的仪式。
无数的信徒,只有最虔诚的那七人会被冠以“蛇”的称号。
红发女孩拖着七八米长的头发,叩首低伏,双目圆睁着,心跳如常,但这颗心却被黑蛇神大人所占据。
那是她的信仰。
可是偶有原本的灵魂会闪起另一个人的身形。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却已经魁梧如熊,腰间挎着一把弧月长刀,身上带着浪子般的气质,瞳孔里明媚的可以融化一切寒冰的笑意。
还记得他还需要自己抱的时候,两人乘着清风,在星夜辉耀之里,在黑色森林之上奔跑,直至攀登到最高的山峰。
从前方即将汇入激瀑的溪流里,捞出鱼儿,一起烧烤,一起吃着的情形。
一幕一幕,化成一副铭记于心脑海的图像。
这图像洗刷了过往百十年的囚禁,在只有黑暗的回忆里闪烁着光华,令脑海里可以被一次次想起、梦起。
炎儿,月姨
便只是一闪而过念头,却使得最后第七位“蛇”之称号落在了别人身上。
仪式终于快结束。
红发女孩猛然醒悟过来,满头大汗,灵魂因为矛盾的分裂产生了剧痛,她诧异的抬起头,咬住了嘴唇。
自己不是注定的蛇月吗?
这从苏醒日便已经注定了,坚信着,怎可能被别人夺走。
所以,她的心跳骤然开始加快。
然后她突然明白,一定是想起了那个男孩,所以黑蛇神感到被亵渎,所以将属于自己的荣耀夺走了。
心中一股浓烈的后悔,以及怨气突如激流般涌上心头,压抑着胸腔。
所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种反常很快吸引了周围信徒的注意。
突然有一阵狂热却带着压抑,带着嘲讽的声音从一边响起:“你刚刚动了亵渎的念头吧?”
红发女孩沉默。
“黑蛇神怎可被亵渎?怎么能被亵渎?你来迟本就是罪,现在还动了不虔诚之念?”
狂热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快。
红发女孩依然沉默。
她已经被脑海里,那如同太阳之子的男孩逼入了绝地。
虽然只是一念,但是这一丝尚留的情丝,已经毁了她。
“瞧瞧你这幅狼狈的模样,教会里有你存在,真是耻辱,说说吧,你想起了什么?”
红发女孩开始痛恨刚刚突然产生的身影。
“你不会是还没彻底融合吧?或者说还被原本的灵魂支配着?”
狂热的声音突然明悟了,并且做出了推测,信徒们纷纷转头,拉开距离,似乎只是一念微动,便是叛徒。
“我猜猜,让我来猜猜,你这个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