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中转悠了一圈之后,正当他失望的准备离开前往下一个地方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那个代写书信的,你且等等。”
听的有生意上门,罗尹赶忙停下了脚步,向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叫住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穿一身孝衣,抱着一个大胖小子,正站在一处挂着白布的门口对他招着手。
罗尹走到女子身前,行礼说道:“这位大姐,可是要写书信?”
女子点点头说道:“正是要请先生帮忙写一封书信,这路边不方便,还请先生到家中来。”
进屋之后,这女子再次开口说道:“先生请稍坐,我去请母亲来。”说着转身进了里屋,不多时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扶着一位头发花白也一身白衣的老妪走了出来。
她看着罗尹对那老妪说道:“母亲,这便是那位代写书信的先生。”说着话扶着那老妪坐在了罗尹面前的椅子上。
那老妪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罗尹,说道:“这位先生看着倒是年轻的很,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不知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罗尹对着老妪行了一礼,说道:“小生乃楚国西部人士,要前往陵山郡寻亲,只因途中盘缠耗尽了,不得不做这代谢书信的活,好赚些吃食和路费。”说罢,问道:“不知老人家是要写书信给谁?”
老妪拍了拍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子说道:“写一封书信给她的丈夫。”
罗尹从书篓中取出了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上,花费了些时间研好了墨,提起笔对着老妪说道:“老人家请说。”
“我儿孙进,见信安好。前日村中来人,说有同乡带口信来通知,你父亲没了,死在了不久前与叛军的交战中。我儿在前线务必万般小心,切记好生保住性命。你媳妇秀莲和孩子在家中一切安好,盼你早日归来。”这老妪思索了片刻,便口述道。
罗尹笔下飞快,老妪刚说完便已将书信写好,然后将写下的书信念了一遍给她们听,等她们确认无误后才将信纸收入信封中封好,然后在信封上写下收信人姓名。
一切弄完后,罗尹将书信交给了那一身孝衣的年轻女子,然后问道:“贵府中有亲人仙去,还请节哀。小生在村中见到几乎家家都挂着白绫,不知是何缘故?可是村中发生了什么祸事?”
那唤做秀莲的年轻女子哄着怀中的孩子,然后开口解释道:“先生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这东边东海王二十几年前举兵造反,四处攻城略地。朝廷调集大军攻打,可惜二十几年下来却一直损兵折将奈何不得他们。”
“好不容易前段时间消停了几年,本以为再也不打战了。可是去年朝廷又来征兵,将我们村中上至六十,下至十四岁的男丁全部抓走送上了战场,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在家中苦苦等候。”
老妪听着儿媳妇的的讲述,想到了伤心之事,眼中垂下泪来,接口说道:“上月传来消息,朝廷大军又打了败战,被叛军屠杀了几万人,老身的丈夫也死在了叛军手里。这场仗打下来,村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战死,所以先生才看到村中的这番景象。”
那名叫秀莲的女子听着婆婆说的话,低声抽泣了起来,眼中泪水泛起,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小女子的丈夫前年才与我成的亲,没过多久小女子就有了身孕,本来他还很高兴的等着孩子出生。可是谁想还没等到孩子出世,他就被抓了壮丁送上了战场。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因此盼他能早日归来。”
罗尹听着她们的故事,心里一阵同情,劝慰道:“尊夫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回家。”
那老妪叹了口气,轻声哭了起来,道:“前些年老身的大儿子二儿子就在战场上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连老伴也去了,要是小儿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活下去。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罗尹心中叹息,不知该怎么劝解了。凡人一生,就是如此脆弱,疾病、意外、瘟疫、战乱,都能瞬间让一个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一路上他已见到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这不但没有吓住他求仙问道的决心,反而让他更加的渴望成仙得道长生不老,以彻底摆脱生老病死的束缚。
他随即问道:“不知这书信你们打算如何送去?”
那秀莲停了下哭泣,抹了抹眼泪说道:“村中有乡亲时常去我丈夫当兵的地方做生意,到时候请他将书信稍去。对了,不知代写这封书信要多少银钱?”
罗尹看着这孤儿寡母,实在不忍心再收她们的钱了,便说道:“你们家中也不容易,这银钱就不用给了,若能招待我一顿饭就足矣了。”
老妪与妇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家中也实在拿不出什么钱来,然后说道:“如此多谢先生了,请先生稍后。”
两人进了厨房,看着干干净净的米缸犯了愁,那叫秀莲的女子说道:“母亲,家中的米面早就给地主老爷交租交完了,只剩下一些充饥的杂粮,这如何能拿来招待客人啊,况且人家先生还不收我们写书信的钱。”
老妪看着剩下的粮食,只得说道:“将给孩子留的糙米取出些来,给这位先生做顿看的过去的饭,不要让人家先生觉得我们不懂礼数。”
那女子有些迟疑的说道:“这糙米是留给孩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