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多年的老支书,关宏达在党性的纯洁性上是不容置疑的,自身的觉悟比普通百姓要高不少,于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也处理的极为到位,应对一些突发事故时,反应也是非常迅速。
他曾经亲身经历过唐山大地震,知道面对突发事故后及时抢救的重要性。
听到远处隐约的哀嚎声,再联想到刚才的一声大震,多年的生活经验与复杂经历,使得他迅速判断出,附近的铁路应该是出大事情了!
面对这种事情,关宏达自然第一个要站出来,见义勇为,互帮互助可是这个时代一直宣扬的主旋律,虽然普通村民的觉悟不高,但只要有威望的人带了头,自然会有人随着附和。
这次从关帝庙村赶来的十来个人全都被关宏达集中起来,过了一会儿,小官村的本家关宏奎也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嚷嚷道:“宏达老哥,这事儿不对劲啊!铁路那边孤苦狼嚎的,这是要出大事啊!”
关宏达道:“啥都别说了,赶快找工具,你拍几个人去把你们村的村长喊过来,咱们几个先去看看到底是啥事儿,没事儿最好,有事就派人过来喊村子里的人去帮忙!”
院子里的一群人嚷嚷成一团,过了好一阵子,小官村的村长才被喊了过来。
本来是想着让关云山开着拖拉机拉着人去,可是天气太冷,车子怎么也打不着火,关宏达性子急,“这是啥车啊?看样子天明也打不着!不管他了,咱们跑着过去!”
关晓军躺在屋里听着院子里面乱成一团,有心出去凑热闹,但却知道,即便是自己出去,也会被赶回来。
一个六岁的小屁孩,谁也不会让他跟着瞎胡闹。
耳听着院子里的吵闹声响成一片,随后脚步声逐渐向外一动,片刻后,本来吵闹的院子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屋外的风声与村里的狗叫。
关晓军趴到糊着塑料布的木格窗户前,掀起一块塑料布向外望去,只能看到一弯月牙冷冷的悬挂高空,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附近房屋绿瓦上的几根枯草在月亮前随风摇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影影绰绰,远处的哭嚎声断断续续,令人以为是幻听。
他看了一会儿,睡意上涌,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喇叭声将他吵醒:“家里有大人的,都赶快起床,铁路上出事啦,都快去救人!谁敢不去,我饶不了你们!”
关晓军睁开眼睛,此时的屋里已经能看清东西了,应该是拂晓时分。
院子里有声音传来,似乎有的人身子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关宏达的声音响起,“洪奎,让人赶快做饭,别让大家饿着。云山,你不要进屋,现在一身血,别吓着孩子!”
关云山声音发颤,“怎么死这么多?怎么死这么多?开火车的人干什么吃的?该枪毙!”
关宏达道:“好了,好了,先歇会再说!这地方的部队不行啊,怎么反应这么慢?小鹏,你再去那点柴火来,把火堆弄旺一点!大家先烤烤火,吃口热饭!”
院子里轻微的哔啵哔啵的声响发出,伴随着一股烟气传来,可以发现屋里的光线忽明忽暗,院子里应该是点上了火堆。
“老兄弟,别怕,您这真是幸运啊,祖孙俩都没事儿,比他们几个可要好多了!”
关宏达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咱先烤火暖和暖和,一会儿让孩子先去睡一觉。”
一个外地口音响起,“额揍这一个外孙,这要是死咧,额咋对得起老祖宗啊!铁路上开车滴人,真不是个东西!”
又一个外地口音气愤的响起,“阿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我要向上级领导反映!啊吆,我的皮包里还有刚买的手表,还有一个收音机,还有我的包包……总共损失了二百三十七块九毛六,铁路上他们得赔给我!对了,还有这次的路费,他们也得给我垫付!”
光宏达道:“兄弟,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钱没了还能挣,东西没了还可以买,命最重要啊!”
有一个声音道:“这是咋恁类啊?这帮龟孙到底咋开类车?他娘类个脚!这位老师,你说这干的是人事不?该不该枪毙?”
一人道:“昂!”
关晓军心想,“这是开啥大会啊这是?怎么南腔北调都有啊?”
仔细一想,已经明白了,这应该是关宏达把有些没受伤的旅客给带到了院子里来了,估计救援人员不到位,伤者送医院,没问题的一些人就被他带到了村里。
不然这么冷的天,好人也得冻死。
院子里南腔北调乱成一团,夹杂着几个人的抽泣声,哭的人应该是有亲戚朋友死在了这场车祸中了。
关晓军被吵得无法入睡,索性穿衣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开门,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大大的火堆,火舌冲起来两米多高,将火堆周围烤火的人映照的脸色明暗变幻。
这些烤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多人身上都有斑斑血迹,神色委顿不堪,有两个小孩子趴在大人腿上,已经睡着了,但就即便是入睡了,身子还时不时的抽动一下,似乎是惊吓过度。
关宏达正拿着一根烟卷递给一位中年人,“咱烤完火,一会儿再吃点饭,你们在村里睡一会儿,你看中不伙计?”
中年人伸手接过烟卷闻了闻,却不抽,顺手夹在耳朵上,点头道:“中!”
关宏达又看向旁边的一位穿着军装的老人,“老哥,您是怎么想的?”
这名老人两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