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灵椿沉声低喝,声音里已有些不耐。
卓文妍心中不满,斜睨了灵椿一眼,眸底带几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转身正要离开,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唬得卓文妍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只差没惊叫出声来。
回眸一瞧,竟是前日在东宫殿门处,见过一面的司胭司女官——浮华!
灵椿眸中划过一丝诧异,褔身向浮华行礼,问道:“大人怎么此时有空来太子府?”
浮华乃阮司胭的左膀右臂,且官居七品,灵椿只为上品宫婢,自然须对其行此大礼。
浮华淡淡的目光斜睨一眼,垂眸立在旁侧的卓文妍,说道:“司胭大人命我去浣衣局寻你。谁知我远远地瞧见你来太子府送衣裳,便跟来了。你可是属兔子的?”
冷冷的语气喜怒难辨,却有种令人敬畏的威仪。
卓文妍不知浮华何意,只轻轻摇头道:“回大人,奴婢属马。”
浮华淡笑一声:“怪不得跑这么快!害我在后边追得够累!快随我去吧,别让司胭大人久等!”
“那……”卓文妍睖睁道,“……这些衣裳。”
“交给我罢!”灵椿说话间,已自卓文妍手中捧过衣裳,语气平淡如水。
卓文妍只得颔首,目光又瞟了一眼殿内。
只见卫倾蓝兀自垂首作画,卓文妍不禁有些丧气,只得悻悻跟着浮华而去。
灵椿望着卓文妍远去的婀娜身影,眸底的冷意才浮现脸上,眼中划过几丝揶揄与自得。——只要有她灵椿在一天,那些牛鬼蛇神就休想打东太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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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想得出神,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灵椿一个激灵,回过头去,只见揽月踩着碎步自殿内出来,上前问道:“你不是去给殿下倒茶吗?怎么还在这儿?”
说话间,揽月目光已扫向灵椿怀中抱着的衣物,眸底闪过一丝好奇,问道:“怎么多出些衣裳了来?”
“这是浣衣局的宫婢刚刚洗好,给芳琪姑姑送来的。”灵椿声音清甜,回答得不以为意。
揽月自她手中接过衣衫,含笑道:“我跑得快,替你去送罢。你进去给世子研磨,我泡好茶就进来。”
“欸!”灵椿笑吟吟地点头,“谢谢你揽月!”
“你我之间,何用言谢?”揽月望着灵椿的眼睛闪耀如星辰,白皙如玉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笑意,唇边一个酒窝若隐若现。
灵椿俏皮地冲着揽月扮了一个鬼脸,便滴滴答答地跑上台阶,又转身望了揽月一眼。
见揽月兀自立在那里仰头望着她笑,灵椿两颊一红,转头便闪进殿去。
望着灵椿踩着小碎步一直跑在卫倾蓝侧旁,纤纤兰花指轻轻拿起一块方墨来研磨,揽月不禁心尖一动,胸腔内似有什么情绪激荡着。
他嘴角不禁上扬,靥上的酒窝更深了,欢欢喜喜地抱着衣服便往芳琪的房里去。
灵椿一边研磨,一边不时抬眸瞟着殿门外,直到看不见揽月的身影,才将目光转落在卫倾蓝书案上的宣纸上。
只见占了桌案三分之一的白色大宣纸上,闵云舒的轮廓已被或浓或淡的墨汁勾勒出来,栩栩如生!
灵椿不禁暗叹一声,鼻尖微微有些泛酸。
饶是她这一声轻叹极轻、极轻,但在这寂静的大殿内依然清晰可闻。
卫倾蓝循声抬眸,凝向灵椿,眸中闪过一丝疑问,“怎么?”淡雅的语气如高山清泉般。
灵椿眉心轻蹙,踟蹰了半晌才柔声劝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殿下何必再执着?”
卫倾蓝眸底的心痛一闪而过,哂笑一声,道:“灵椿你在说什么?那个傅皓雪根本就不是云舒!况且……”
他眸色微微一暗,似有了一些底气,才接着道:“……现在想来,本宫也不会觉得她与云舒相似!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瞧着卫倾蓝故作轻松地微笑神态,灵椿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既然殿下选择自欺欺人,她自然无意揭他伤疤。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奴婢的身份,更无僭越之理!
正在此时,忽然自殿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参见西太子殿下!”
卫倾蓝和灵椿循声望去,只见立在殿门外的两名盔甲侍卫单膝跪拜。
卫凌烬施施然自台阶上来,一掀下摆,露出一截秋香色裤管,墨色锦靴一抬,迈进门槛来。
卫倾蓝有些意外,身子一僵,忙自书案后绕出,迎上前来问道:“凌烬,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看看你吗?”卫凌烬笑得肆意,绕过卫倾蓝身边便让往书案走,唇角兀自洋溢着笑意,“你已回来两日,咱们却只在昨日送使臣出城时见过一面!我见你这两日不来找我玩,所以特地来瞧瞧你忙些什么。”
卫倾蓝目光跟追卫凌烬的身影,转身见他已踱至书案前,才想起自己画的闵云舒的画像!
卫倾蓝顿时身子一僵,心尖微微一颤,想要先一步抢走画像,却已来不及了。
卫凌烬出手甚快。一把扯过画像,一个转身,便巧妙地避过了卫倾蓝。
“还给我!”
卫倾蓝伸手想要夺回,谁知卫凌烬已绕着书案跑了出去。
卫倾蓝唯恐他拿着画像到处招摇,只得止住脚步,无奈地皱着眉头,有力无气地向卫凌烬乞求道:“好弟弟,你就还给我罢!”
卫凌烬冲着卫倾蓝噘了噘嘴,唇边却是扬起一抹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