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刘荣兀自闭着眼睛拼命叫喊着,仿佛只有喊出声来,才能减轻他身体的痛苦。
刘钦眼眸含笑,轻轻向司徒灏祯点了点头,于是悄然退下。
整个屋子里,此刻只剩下刘钦和司徒灏祯主仆二人。
“臭小子,叫你敷药,你又偷懒了是不是?”刘荣有气无力地嗔了一声,只是将头埋在枕头里嚷叫。
他四岁净身,入宫便跟在司徒灏祯身边。司徒灏祯待他疼爱有加,宫里其他人亦对他毕恭毕敬,十几年来,他刘荣何曾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虽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这身体上的痛楚,到底让他这副娇贵的心灵有些难以承受。
司徒灏祯抿唇轻轻一笑,拿起刘钦刚刚放下的一片羽毛,又自袖中掏出一盒“艾纳香”,沾了药膏便柔柔拂上那血肉模糊的肉臀。
顿时,刘荣只觉屁股上一股凉丝丝的感觉,令得火辣辣的部位舒服了不少,完全与之前的感觉不同!
他眼眸划过一抹诧异,忙扭头一瞧见,顿时一个激灵,心尖猛然一跳,“皇……皇上……”挣扎着便要起来。
谁知这一翻身,伤口触碰在榻上,顿时疼得整个人都弹跳起来,掌不住一声惨叫。
司徒灏祯左手一把将刘荣摁定在床上躺好,沉声说道:“你伤得这么重,就不必下床行礼了!乖乖躺好!”
冷冽的声音虽是命令的口吻,却忒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关心!
说话间,司徒灏祯又拿起羽毛,继续替刘荣敷药。
刘荣心中一暖,一股热气自喉咙一直冲向鼻子。鼻子一阵反酸,眼睛不禁通红起来,豆大的泪水滴滴跌进床褥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司徒灏祯蹙着眉头,却是打趣地笑道,“这点痛都受不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奴才……奴才本来就算不上男人嘛!”刘荣低眉,嗫嚅了半天,委委屈屈地道。
司徒灏祯被他逗得一乐,佯怒嗔道:“没出息!”
刘荣用袖口一把抹去眼泪,嘟哝道:“再说了,奴才不是因为痛才哭……奴才,只是太感动了!”
司徒灏祯与刘荣一齐长大,名为主仆,情如兄弟。刘荣这话,即便他不说,司徒灏祯也心中有数。
此刻他轻叹了一声,柔柔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刘荣摇头抹泪,“为了皇上,别说是挨二十大板。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奴才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你刚才还叫得那么惨!”司徒灏祯暖上心头,含笑拿着手中的羽毛便轻轻朝刘荣屁股上拍去。
这力道虽然极轻,但刘荣伤口兀自疼得厉害,禁不住又惨叫起来:“哎哟……奴才,真是的痛嘛!”
语气中甚是委屈,又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司徒灏祯又被逗得一乐,此刻他刚毅冷峻的脸上,是久违不见的温暖,仿佛松雪国夏日的阳光!
刘荣心里甚是欣慰,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眉毛亦渐渐舒展了。
“皇上,其实奴才担心,世子心思缜密,会不会已经洞悉整件事是皇上布的一个局?”刘荣低低说道。
司徒灏祯唇角最后一丝的笑容,随着刘荣落下的话音而消逝。
细长的凤眸仿佛蓄满了冰渣,反射出一道冷戾的光芒。
“就算傅玹玥知道是朕设的局,又如何?眼下的局势,摄政王府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司徒灏祯唇角勾起,眸中折射出一丝冷光,“只要促成武家与善家联姻,不但可以打击摄政王府在朝中的势力,还能趁机拉拢行近国、尚书府与朕的关系。权衡利弊,这步棋仍是高着!”
刘荣听得似懂非懂,眨了眨眼睛,只是睖睁地点了点头。
司徒灏祯释然一笑,又拿着羽毛在刘荣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所以你要尽快养好伤,然后设法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朕要让六国无人不知,不人不晓!到时,就由不得朕不替武家做主了!”
随着逐渐森冷的语气,司徒灏祯的眸底划过了一道阴戾的暗光。唇角的笑意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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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善兄,保重!”
夕阳黄昏下,京城郊外的马车旁,傅玹玥拱手向善彦靖道别。
“傅兄弟,你也多多保重!”善彦靖拱了拱手。眸色略微一暗,踟蹰了半晌,才又接着道:“其实今日之事……”
“欸,善兄!”不及善彦靖说完,傅玹玥已抬手将他打断。
他一张皓月般俊朗的脸上兀自挂着一抹轻笑,淡淡说道:“今日不过是场误会!善兄不必介怀!”
饶是武萧萧果然被善彦靖看光又如何?反正,他要娶的,不过是她的身份!她的名节,她的身体,她的人……他傅玹玥根本没有丝毫的兴趣!
饶是将来就算结为夫妻,他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善彦靖见傅玹玥神色从容淡定,心中略感放心的同时,不禁。又一丝隐隐的愧疚。——虽然,他什么也没看见!
可这话说出来,又真的有几人会相信呢?——他堂堂善家当铺少东家,出了名的fēng_liú成性!——更何况,武家小姐那一声惨叫,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善彦靖只觉这锅不是背在身后,而是压在胸口,沉沉的,闷闷的……
善彦靖暗叹一声,只道:“傅兄弟对武家小姐情深一片,实在令在下感动!”
傅玹玥唇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