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抓到行凶的女子,宗盛自然不愿现在就打道回府,可面对说完话后就闭目不言的周成,他却又没有办法。对方好歹也是正四品命官,在皇家拥有不凡底蕴,他不说,自己总不能像是对待江洋大盗那般
严刑拷打吧。
宗盛忿然之余,也不由阵阵头痛。他在强势,也不可能真得掌控一切,将五姓望族这么多人留在永安坊内一夜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所以,不管明日能不能找到那女子,自己都必须解除禁令,而一旦解除了禁令,天大地大,再想将凶徒抓
捕归案,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必然会难上加难。
“某已将周成一行人分别羁押在房内,如今外间有十几个兄弟看守,他就是有天大本领,也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大哥,忙碌许久,你也乏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此地有某坐镇即可。”
烛光摇曳,夜越发深沉。
裴虎脚步无声的走到宴厅中央。白日的歌舞喧嚣已然落幕,但空中的酒气和淡淡的脂粉香味却是没有尽数散开,宗盛面无表情的坐在舞台中央,仰头看着永安坊上用金丝楠木勾勒出的穹顶,半晌后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还有两个时辰
,天就要亮了。”
裴虎垂下眼帘,波澜不惊道:“准确的说,是两个时辰又半刻钟。”
宗盛不可置否的嗯了声,“天亮之前可有办法将那凶徒抓捕归案?”
“恐怕困难。”裴虎摇头道:“吴薇自持身份,盛气凌人,三个值守弟兄受了屈辱,心绪本就不宁,加上那行凶女子有意遮挡面容,又没有留下半点可寻痕迹,故而,除非周成开口,否则某等就算扛得住压力,也很难在这
短短时间内,将近百女眷排查分明。”
“真得无迹可寻?”
宗盛双眼微眯,眸中精光闪烁。
裴虎怔了怔神,刚想说话,就见宗盛站起身姿,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数月之前,太原李阀曾经出过一桩秘案,时为周成所破,你可知晓?”
“难道是,传闻中李代桃僵……”“没错!”宗盛点了点头,神色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忧伤,背着双手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方才叹息道:“周成此人,虽出身低微,但足智多谋,心思灵动,他所言的闻香之法,确实独树一帜颇有妙用。而今,
我等虽没有那洞察甚微的本事,但从中借鉴以香断人却也未尝不可。”裴虎眼皮微微一跳,下意识将手按在刀柄上,几次欲抽,但最终却还是放弃道:“大哥所言的办法,某不是没有想过,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当时值守的三个兄弟没有闻错那水粉的味道。要知道,洛阳兰桂坊,以售卖研制女子所用之物而闻名天下,其中胭脂水粉的种类没有上百也不下九十,耀菊虽是新近推出,号称百金难求,但也并不代表其香味必定独树一帜,只要稍有差异,便会让我某
判断失误。”
“还有,就算三位兄弟记忆深刻,没有闻错味道,某等想要借此缉拿凶手,也绝非容易之事。毕竟,这永安坊内近百女眷都是五姓望族出身,以其身份地位,权势富有,香粉用耀菊的人怕也不在少数……”
“最起码可以缩小范围嘛。”
宗盛突然呵呵一笑,转身拍了拍裴虎肩膀,“你追随某多年,难道还不知某的性格,寻常案子一日不破,某都会心痒难耐,更何况是今天这般古怪的凶杀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