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脸上闪过抹阴郁,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这时突生出变数,换成是谁恐怕也会心有不甘。好在,翟让也算是一代枭雄,乍听这消息后,只是稍稍犹豫片刻,便一拽缰绳果断向东城门策马而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个时候耽误时间,无异于是在送死。
“咻!”随着一道响箭划破天空,围在宅院四周的数千兵将立马徐徐而退,在半里外空荡地带集结后,迅速朝着东城门行去。珙
县西边是瓦岗二十万大军,南北两侧是绵延山脉,故而唯一退路,就是东方。虽说那里的道路多被洪水冲毁,大片村落也早已化作泽国,若从此退走,很有可能还会遭遇到来自洛阳方面的隋军攻击,但……翟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此时唯一念头,就是在李密赶来前撤出巩县,免得被大军包围,落入上天无路地下无门之境。说
来,翟让的决断还真没什么错误,首先城内万余乱窜的难民,已足以在短时间内拖延住李密追击的脚步,其次,巩县东边的地域虽受洪水影响,导致道路难行,可同样也限制了骑兵的施展,只要没有骑兵追击,他完全可以轻松甩开李密。但这一切都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李密,并不知道翟让会在近日起兵作乱。
“咔嚓嚓!”当
翟让带着数千军卒来到东城区时,一阵机关绞动的声音正好顺风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东城门外的吊桥缓缓升起,旋即,厚重的城门也被人重新关闭。雨水从天而降,冲刷着尸体中流淌出的鲜血,在城门内侧汇聚成了蜿蜒的河流。翟
让留守的三百军卒全都死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倒的满地都是。而在城墙之上,约莫上千弓箭手,正面无表情的将弓拉成满月,闪烁着寒光的箭头,即便隔着老远,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密公营!”沈
落雁瞳孔微缩,神色瞬间有了变化。所
谓密公营,实际上就是李密的近卫军。其中士卒两千,一千为刀盾手,一千为长弓兵,前者身高力壮,皆有武艺傍身,虽数量不多,但论及实力,却是丝毫不弱于大隋十六卫府中的精锐。而后者,则是师承自白衣箭神王伯当,嗯,严格来说,也不算师承,这些人只不过是通过某些手段,学会了王伯当箭术的皮毛造诣,可饶是如此,他们的实力也绝不容小觑。
只听嗖的声响,一根箭矢划破雨幕,钉在泥土间不停颤动。“
魏公有令,擅出巩县者杀无赦。还请龙头早回,免得某等难做。”
冷冰冰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翟让眉头一挑,“徐世绩,你敢拦某?”城
头,一员虎背熊腰,面色枣红的大将踱步向前露出身形,“非是某难为龙头,只是,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还忘龙头配合,否则……”
“否则怎样?某真想走,你拦得住?”翟
让眯起双眼,怒意止不住显现于面。这徐世绩说起来,还是他亲自领进瓦岗中的,在翟让掌权期间,此人极受重用,即便李密随后掌权,他也没表现出太多亲近念头。这
让翟让一直都觉得很是欣慰,也始终没有太大防备,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关键时候,拦住自己道路的竟然是他。
“拦不住,也要拦!”
徐世绩深吸口气,声音穿过层层雨幕清晰落入翟让耳中。“
好个拦不住也要拦,某今日倒要看看,你徐世绩到底能有几斤几两。”
翟让冷笑,狠狠挥下右手。
一阵整体划一低吼,登时在军阵中响起。约莫两千左右的刀盾手,越众而出,一步一脚印,向前缓缓推进。起初,速度并不算快,声势也颇为低沉。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两千军卒的血气,却开始不断拔高。
轰!轰!轰!脚
踏地面,大地震颤。喝
!喝!喝!
仰天咆哮,啸震九天。
当前进十余丈后,这两千刀盾手已然有了千军万马奔腾之声势。若
是换成寻常军队,遇上这般强悍对手,恐怕还没动手就已被夺了心智,士气全消,但城墙上的密公营却是没有丝毫惊恐之色流出。他们手指稳稳的捻在弓弦上,没有一人,因为紧张而颤抖,那稳如泰山的阵势,若被周成见到,必会警惕心大起。
要知道,古往今来农民起义大多数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军纪涣散,战斗力低下,完全是靠着人海战术,才能在初期打官军个措手不及。
而如今,瓦岗居然练出了这等水准的精兵。这
说明什么,说明瓦岗已经脱离了农民起义的最初阶段,此时,正向着割据一方的诸侯发展。若在不将其快速剿灭,凭借着这些精兵,恐怕用不了多场时间,大隋便是倾尽十六卫府军,都未必能奈何对方分毫。然
而,周成并不在这里,而翟让也不会去想那些,所以,战斗直接爆发了。随
着徐世绩一声令下,飞蝗般的箭雨登时从城头落下。刀盾手的盾牌,虽然能护住要害,但身体大部分地方却依旧暴露在空气中,这一波箭雨落下后,百余人瞬间倒在血泊中。一
个照面间,损兵二十分之一。不得不说,这是个极不好的开始,但相比接下来的场面,这些却又算不了什么了。
第一波箭雨落下后,第二波箭雨很快便再次袭来。前后间隔,竟然只有短短一个呼吸。如此速度,不仅让翟让脸色微微一变,就连旁边始终轻摇羽扇,在表面上做出气定神闲状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