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道路上叫骂火并,那些商旅行人看过来的不少,连运河漕船上都有人向这边好奇打望,而赵字营的骑马家丁则是赶过来,却没有急着进去弹压,里面也有人在打圆场,开口说道:“大伙消消气,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说这些干什么,能一起来这边被李员外收留,咱们都是有缘的,以后还要互相扶持着,怎么能给外人看笑话呢?”
“侯秀才,你闪一边去,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些人。”
就在这时候,一名家丁狠狠对空抽了下鞭子,鞭花炸响,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那家丁用鞭子指着下面几十名辽民,怒声说道:“都给我老实点,谁再不知好歹,老子这鞭子不饶人。”
“你张狂什么,老子在辽镇的时候,你这样的..”那彭大哥气哼哼的说到,话刚说了半截,那家丁直接催动马匹冲了进来,吓得周围辽民纷纷闪避,那彭大哥也慌不迭的要逃,可盯着他追,又能逃到哪里去,刚跑了两步,就被鞭子重重的抽到了后背上,“啪”的一声脆响,那皮袄都被直接抽裂了,第二鞭子又是跟上,直接把人打翻在地上。
就这样还没算完,家丁身体扬起,手臂高举,猛地又是抽下,重重抽在那彭大哥的身上,好在这人反应不慢,直接双手护住了脸,可鞭子掠过手掌,打的血肉翻起,可见这力量之大,没有破相,可疼痛却是免不了的,整个人疼得蜷缩起来。
“你们怎么欺负我们辽民,我们可是李员外安排过来的!”那个先前打圆场的侯秀才怒声说道,他这么一说,先前彼此对立的两伙辽民倒是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都是对那家丁怒目而视。
家丁被人群包围,却是凛然不惧,在马上冷笑着说道:“不守规矩就要挨打,再不守规矩,杀光了你们又能怎么样?”
说完这话,直接抽刀出鞘,已经赶过来的骑马家丁们都是拔刀平矛,森然对准了这一队人,周围围观的商旅行人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向着远处闪躲逃避。
“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吗?”那侯秀才抬高声音说道,却不住的朝着前面看过去,这局面已经有些没办法收拾了,只能指望那位进爷过来阻止,不过前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
他这话却让骑马家丁们一阵哄笑,一人恶狠狠的说道:“光天化日杀人算什么,老子夜里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围众人又是哄笑不停,侯秀才设想的几种可能都碰了壁,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此时却有些发呆,这时候后面有人拽了侯秀才一把,低声说道:“秀才,这些人的话是真的,再不服软,他们真要杀人的。”
侯秀才没有回头就知道谁在说话,这些人在辽东见识的杀伐场面太多,自然对这个看得准,就算侯秀才自己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气森森,可侯秀才心里纳闷,看着南直隶地面这么太平富庶,怎么能养得出这一身杀气,纳闷归纳闷,他还是走几步,到趴在地上装死狗的彭大哥面前低声说道:“老彭,别管什么脸面了,活着最要紧,要是不怕死,咱们还过海干什么!”
这话说得很实在,那个彭大哥却是满脸丧气的起身,在家丁面前磕了几个头,开口说道:“这位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敢再犯。”
“我们徐州是有规矩的,守规矩无事,犯规矩就要挨打,没命也怪不得别人,自己琢磨清楚,别让我赶过来说第二次,快些赶路!”那家丁倒是没有逼迫太紧,只是训斥两句就催促赶路。
这个时候和前面的赵进队伍已经距离有些远了,骑马家丁也没有全部离开,而是留下部分押送,这么一来,有几个想着逃跑回清江浦的也是打消了念头,跑得再快,还能快过骑马的和射箭的。
那彭大哥手上还在流血,这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其实倒还好,有人在地上抓了把土想要那伤口糊上,却被骑马的家丁喝止,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布丢过来,开口说道:“用开水弄湿了给他擦擦伤口,然后把伤口包上,记得用点盐。”
有车夫从车上拿出皮囊装着的凉开水,还有点瓷瓶里的盐末,就这么简单弄了弄,将伤口包扎完毕,这个举动倒是让辽民们安静了不少,简单收拾一下,低头向前赶路,没走几步,却又有人哭出声来,边哭边说道:“俺带着爹娘到了海边,可船上就能上一个人,我爹娘说去边上的礁石看看风景,就在那边跳了海,俺不孝啊,该天打雷劈啊!”
他这一人哭,其他人情绪更加低沉,又有人说道:“鞑子要把我们村的粮食都搜过去,我们周围几个村子要和鞑子拼了,夜里去偷营,怕孩子哭闹,家家都要把孩子先弄死..”
自从建州女真席卷辽东各处以来,辽民无论反抗与否,下场都是极为凄惨,来到这边的虽然是幸运儿,但人人都有自己的凄惨经历,越说越是伤心,还有人在那里大骂李永芳,说他投靠建州是汉奸。
边上押送的骑马家丁听得烦躁,怒声喝道:“就你们惨,老子在山东的时候,全村的孩子都被换着吃了,老的不是饿死就是去自寻死路,我爹舍不得我,一路送我出去,他自己饿死在半路上,我..”
说到这里,这家丁有些说不下去,却让下面变得安静了些,被建州女真鞑虏凌虐和山东这种绝望无比的灾荒饥荒比起来,谁更凄惨苦难,还真是说不清楚,辽民之所以哭喊这个,其实也是被赵字营家丁弹压之后心中有怨气,借着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