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实这个人,贺民心里很清楚,是一个心理完全扭曲的变态。在他面前,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将他碾压在地,否则最好不要去挑战他。
他就像是角斗场里的猛兽,躲着都尚且不能全身而退。更遑论忤逆他。
之前要不是他太过妇人之仁,为一个手下求情而顶撞了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而那个手下,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站在最后的那个孩子。那是个新进来没多久的孤儿,入伙连一个月都没有。一进来就在他的手下,直到他离开。
那个孩子见贺民正打量着他,慌乱中避开了他的眼神,可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倔强的歪着脖子,回瞪着贺民。
“你看我做什么?要不是你要害我,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样?。”
“害你?”贺民呵了一声,他什么时候害过自己人了,他怎么不记得。
“没错,你就是想要害我。”少年怒气冲冲,仿佛贺民对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突然抬起手,指着贺民,“要不是你什么都要帮我们做,我们怎么会上手那么慢?要不是每次你都大包大揽,我们怎么会一点进步都没有?不管什么事,你都冲在前面,出尽风头,抢别人的功劳,表现自己。有你这样的老大么?”
少年的指责如同一条带着倒刺的长鞭,抽在贺民的身上,带起一片血肉模糊。
哈哈哈,贺民突然大笑。
他可怜他们还小,不想让他们过早的进入那个黑色的泥潭。他怕他们经验不足,一不小心丢了命。因为他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每一天都在人性和兽性的选择中挣扎,在煎熬和痛苦中失眠。他无时无刻不在怕死,怕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没有机会再醒过来。
他以为,他们跟那个时候的他一样。
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错的彻底。
在他们眼中,他的过度保护成了害他们无法成长的元凶。他的以身犯险成了出风头抢功劳。
他点点头,像是接受了少年的职责,他闭上眼睛,仰头朝着天空。任由雨水将他脸上的所有情绪都覆盖掉。然后,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那些人惨然一笑。
“对不住了兄弟们,原来在你们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好在我现在已经不中用了,再也不会挡着你们,碍着你们。贺民在这给大家赔个不是,也祝你们每个人都能混得好。”
贺民说完,竟然对着那些人深深一躬。
按照他们说的,他还真是挡了他们的路了。也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啧啧啧,还真是有情有义,这一出赔礼大戏可演完了?”叶实对那个职责贺民的少年勾勾手指,然后指了指地上。
少年起初没有明白,可是贺民知道,叶实想要做什么。要是以前,他还有可能管管,现在嘛,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在旁边人的提醒下,少年总算明白了叶实的意思,他愣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
“下次记得了。”叶实说着,坐在了少年还不宽厚的背上,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哪怕是有准备,少年也被他的重量压的闷哼一声。他不敢懈怠,咬着牙全力的支撑着上面的重量。脸上的羞耻和屈辱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被重用的欣喜。
哪怕现在的他,只是一把椅子。
贺民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这样的事情,他也做过。也正是因为做过这样的事情,才有了后来的鬼贺。因为他想出人头地,不想当一把被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
其他人都比这个少年入伙的时间长,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依然站在一起,等着老大的命令。
叶实的揶揄和嘲讽,贺民不想再理会。他拄着木棍的手暗暗用了用力。他站的时间太久了,腿疼的厉害。
“不理我?很好。阿武,让他知道知道,敢无视我的下场。”
叶实叭地一声放下翘起的腿,猛然加重的重量让底下的少年猛的摇晃了一下。
“晃什么晃,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么?”叶实不满的吼了一句,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当年的鬼贺,当起人肉椅子,可是稳如一条老狗。”
阿武得了叶实的命令,朝着贺民走去,往昔的情谊,不如他在老大面前的一次表现。他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对着贺民就是一拳。
贺民本来能够躲过去,却正好听到叶实的话。他想起当年他伏跪在地,一点尊严都没有的样子,突然心灰意冷。想要挪动的身子,也硬生生止住。
不如就这样吧。
反正妈妈现在已经有人在照顾了。像他这种人,早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人的求生意识一旦被激发,那么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会咬着牙,挺过他认为的灾难最后一秒。
同样,人的求死意识一旦产生,那么他就会立刻放下一切求生的本能,一心赴死。
现在的贺民,就是这样。
顺着阿武的力道,他丢了手里的木棍,重重的摔到旁边的泥水里。溅起的泥泞落在阿武的身上,让他兴奋的同时,又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他的拳脚似乎比头顶的雨水还要密集,一声声闷响在被雨声吞没。贺民紧紧的闭着眼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贺民越是这样,叶实就越不满。他喜欢惨叫,喜欢人家跪下来求饶。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匍匐在他脚下的,是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