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他叫什么?
他叫什么呢?
说叫殷洛吗?
那是曾经的他,如果他说了自己到底是谁,就在她们面前,说其实他才是殷洛,是殷家堡的少庄主,那她们一定都会觉得,他是失心疯了吧,那样他会被直接丢出黎家,可能还会惊动殷家堡,然后,当那个现在好好的殷洛过来,便会直接杀了他。
那叫亦夙翎君吗?
叫他现在这身皮囊的名字,可是,就算她们并不知道这副皮囊的人,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他也不想把自己称之为这个人。
这是他的耻辱,是他被妖女控制的耻辱
在问过他叫什么之后,那在榻上之人,静默了,神思了。
“总要有个名字,可以方便称呼你吧。”黎母徐徐道。
她的意思是,就算他有什么顾忌,有不方便,可她们也得对他有个称呼不是。
就是他随意说个名字,都好啊。
“君归……”他抬眸,望着黎母:“我叫君归……”
“君归……”黎母重复着这名字:“君归,君归,愿君早日归回……好名字……”
不管是真是假,他以后,在这黎家,就是被救回来的一个,叫做“君归”的公子了。
君归对黎母的话,微颔了颔首。
“家中可还有何人?”黎母又问。
家——他还有家吗——
君归回:“家中仅剩一母。”
他的母亲,那在殷家堡,现在根本就没见过他现在,一心可能只在一个并不是殷洛的殷洛身上,他的母亲。
黎母望着君归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带有温和地笑意的。当听到他说,家中还有母亲的时候,不禁好生打量了他一番。
因为她想的没错,他家中有人还在等着他回去呢。是一个母亲,在等着儿子的归回。
突然眼眶泛泪,黎母轻轻拭去。
“母亲……”季芩儿见状,忙关切。
“我没事。”黎母边拭泪,边长吁了口气道:“就是想君归公子的母亲,大概也在盼着儿子平安无事,可以早些回去吧。于是不由想到我的墨轩……”黎母没有说完,伤神着起身:“君归公子就安心在这里好生休养吧,如果牵挂家中母亲,方便的话,给丫头们说一声,去报个平安信,都是可以的。”
黎母离去了。
君归久久地沉默。
除了真的想自己的母亲,他还在想黎墨轩。那个他命人暗杀,现在却成为了殷洛的黎墨轩。
不知道,并没有受控制的他,在醒来之后,有没有回来黎家过。
送走黎母之后,季芩儿回身,坐到那凳子上,面对着这个君归。
“君归公子不要介意,黎夫人这也是思子心切。也许公子不知道,黎夫人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夫君,这黎家的少爷,黎墨轩,已经不在人世了。”季芩儿平淡着与面前之人解释。
“我知道。”君归说:“我知道黎家的少爷,已经不在了。”
原来他知道。
不过季芩儿也没觉得诧异,毕竟黎家也是有名声的,且她也是从殷家堡嫁过来的。
就算原本两家都是默默无闻的,但若一个女子嫁给了一个死人的新闻,亦都会被传开来吧。
既然他知道这些,那他应该也知道,她是在黎墨轩死后,嫁进黎家的。
这不,接下来,他就问了。
“你,你是为什么要嫁过来,你是自愿的吗?”君归问,并有些迫切。
季芩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轻笑了笑。这世上之人,但凡知道一个女人要嫁给一个死去的人,一定会认为,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不会是自己情愿的。
君归看不懂她的表情。
季芩儿平静着道:“不仅是我自愿的,还是我苦苦哀求得来的。”
君归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她知道,这很难理解,所以季芩儿详细说给他道:“我一直就深爱着我的夫君,就是这黎家的少爷。可是从前,我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他会不会喜欢我。可是他离开了,离开了这人世间。曾经,他深爱的人,深爱到让他完全看不到别人的那个人,在他死后,竟然立即就嫁给了别人……”
说到这儿,君归的神情有些波动。
樂儿……
“而如此一来,我的机会就来了,我终于可以嫁给他为妻了。可以代替他,来照顾他的父母,替他尽未完成的孝。我苦苦哀求,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可以嫁过来了……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我心满意足了……”
他从来就不知道,季芩儿居然深深爱着黎墨轩,甚至深情到如此地步。
是她们,都那么深爱着他……
——
夜晚,烛火摇曳在那灵动的容颜上。
她就坐在他的面前,一口一口,喂送着汤药,到他的唇边。
虽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变化,脸上亦沉静,可是心里,还是不由会不淡然。她就不信,都这么多日子了,他的伤还没有好。就是真没有全然好,可就自己喝碗汤药,难道都还不能吗!
他喝着她送过来的汤药,脸上像是在喝蜜似的。
提到这个,她就更郁闷了。
最近这两碗药,都是她亲自熬煮的。不是她都亲自为他熬煮汤药了,而是她想在汤药里面加点东西。当然,也不会是毒药,就是毒药,也一定不是那种可以立马毒死人的。她是特别去询问了天医阁的医者,问人家,怎么将汤药制苦,而且还不会改变药效。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