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钢没有走在头几年就修好的从双峰镇直通村子的沙石公路,而是喜欢这条从上学时就天天走的小道。他向西翻过两道大山梁,一座较大的村庄——薛家坳村,就显现在大山坳里了。薛继钢情不自尽地站在山顶观看着,十年了,虽然也有过两次因为探亲而回来过,他却没有很好地注意到家乡的变化。
如今仔细地观察,却使他无法再找回童年的记忆了;往年放牧牛羊的山坡,现在已是绿绿庄稼覆盖着的层层的梯田;西北面那个经常与同学们一起玩捉迷藏的杂树丛生的大山,现在已变成雪白花朵尽染的果林;几十间低矮草房组成的村落已变成瓦房连着瓦房,大院挨着小院的高宅宽院和小楼四起的村庄……
薛家坳原本是个很小的山寨,是在崇山峻岭中一块儿较为平整的山坡地上,用大大小小的石块儿和林木盖起的几十间房屋组建成的村落。
1950年解放时,这里才只有十二户人家。这个小村寨,是在清朝康熙年间,有三个姓薛的猎户在这里安的家,他们是叔伯兄弟,后来他们的儿子、孙子们也先后在这里成家立业,不只是靠打猎为生了,也开垦了些农田,也饲养起了家禽家畜,所以人们就叫这里是薛家坳了。由于娶了山外的媳妇,有些亲家也搬进山里来安家了,后来这里的姓氏就不只是薛家一个姓了。
很早以前的时候,因为这里是只有几户人家的偏僻小村子,又在深山老林里,离当时的县衙比较远,是官府鞭长莫及之地,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苛捐杂税,这里却成了一时的世外桃源。民国年间,战乱纷纷,才有土匪、军阀什么的来到过这里,也因为山村太小,没有几户人家,又穷得没有什么油水儿可捞,所以从来没在这里住扎过。
之后,在帝国的帮助下,经济才得到发展,更为重要的是这大山里不但有着丰富的山林土特产和森林资源,还有着丰富的煤炭和铜矿、铁矿什么的矿藏资源。帝国为了开发这些资源,首先是从南面,把公路修通到了五龙县,而后把那里又发展成了五龙市。接着开发了龙口县、双峰镇……改革开放后薛家坳也迅速地发展了起来。听说在薛家坳西山里发现了煤矿,帝国还没有开采计划,私人老板却都来捞油水了,不仅如此,为了发展双峰镇的工业生产,还在薛家坳村的后山里新建设一个小水库,还建立一个小水利发电站。因此近两年来,这村里的人口一天天地多了起来,村庄也在不断地扩大着。村庄东南面,有一条新修的通往双峰镇的沙石公路,人来车往的也为这个山村增添了兴旺的色彩……
薛继钢他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就遇到了很多生疏的面孔来往着。原来村子里东西方向的土路,现在已是比较平坦而又宽阔的水泥大道了。道路两边还有了几家店铺,除了杂货铺还有饭馆和百货商店。他正四下观看着,被一个瘦小的老人挡住了视线,那人正仔细地看着他,他也觉得那人很眼熟,但却一时还想不起是谁了。
“娃娃,你不是大勇子吗?”
“对呀,我是大勇子,您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呢。您是……”
“龟儿子的,不认得我了吗?……”
“哦,认得,认得了,您是郭老爹吧?在我家东头山边茅屋里住着的。”
“对头,对头,现在我和你家住隔壁喽。你妈妈可真的把你盼回来哩,快快回家吧,你妈妈得高兴死喽。”
薛继钢随着郭老爹转进了一条即熟悉又陌生的小街道。熟悉的是青石铺就的路面,还有远处对着的山梁和近处还有几间没拆除的茅草房,陌生的是街道两旁新盖起了不少的砖瓦房。他家虽然也盖起了新的瓦房,但那青石垒成的院子围墙还是那样的破旧不堪。他刚走到半敞开的院门前,一个短发的姑娘正领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桂花……”薛继钢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小师妹,兴奋地喊到。
“吆,大勇!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来信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我没记错吧?我们准备明天去县里接你呢。”那身材要比薛继刚还高出大半头的姑娘不但显得有些惊喜,还有些愧疚似的呢。
“没记错,没记错。我原打算是先到省城去看看小妹的,因为带的东西太多,就先回家了,这不就提前了两天吗?”薛继钢一边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妹,一边憨笑说。
桂花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了,见他身旁还有郭老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那小女孩说:“英儿,快叫叔叔啊。”
那小女孩见是陌生人,直往桂花身后躲。桂花帮忙从薛继钢背包上取下手提包,薛继钢抱起了小女孩问着说:“你叫薛凤英吗?”那小女孩有些害怕似的扭腰抻手还是要找那个叫桂花的姑娘。
薛继钢无不感慨地对桂花说:“真快啊,一转眼四年了,原来的婴儿都长成大孩子了。”
桂花此时眼含泪花儿,接过了小女孩对薛继钢说:“还不快进屋看你妈去?大妈可想坏你了呢。”
她拎起薛继钢的手提包,又领着小女孩紧跟薛继钢身后走进了屋里。
薛继钢一边摘掉背包,一边向屋里快步地走去,还没走进屋门就喊道:“娘,娘,我回来了。”
东边的屋里,半坐在竹床上有个满头白发的病态老夫人,她好像似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抬起身子想从窗口向外看。她虚弱得已经不能下床了,窗帘又挡住了视线,正发愁之际忽听儿子叫娘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