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山洞中昏黄摇曳的火光,我细细观察着这个男人。
他负伤沉重,肩胛骨、腹部各有一个血窟窿,应该是被子弹击穿的,不过很庆幸,子弹直接穿透他身体飞了出去,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一个笔直的窟窿,并未停留在体内,这倒是好事,这样的伤口不难处理,而且没有击中要害,没有性命之忧,看样子是流弹打伤的。
所有的子弹,全都是从正面来的。
“是个勇士!”
我心里默默给了他这样一个评价,看他情绪激动,望向我时眼神里的炙热不似作伪。
这样的眼神是充满着崇拜的。
人言不可信,因为人的那张嘴什么话都能说,但我愿意相信人的眼神,如果一个人的眼神都会骗人的话,那这个人就厉害了,恐怕头发丝儿都是空的,逼急了连他自己都能骗!
这是个勇敢的鄂温克族男人,面如刀削,那是他们和残酷恶劣的环境搏斗留下的坚毅。
“你是谁?”
犹豫片刻,我如此问。
“巴特尔桑!”
男人的汉语还是有些僵硬,徐徐道:“以前婆婆救过我和我家人的性命,我父亲跪在婆婆的门前对着长生天起誓,我们的家族会永远成为萨满的忠诚信徒。半年前,瞎老大爷说草原上伟大的萨满需要二十四人做为禁卫,捍卫萨满的安全,来了很多很多人,后来他选上了我,因为他认为我是秉承着父辈的承诺和感激来的!”
“嗯。”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先不要急,宝力德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草原的天空黑暗了,有很多强盗闯进了我们的家!”
巴特尔桑对我的劝慰毫不顾忌,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坐起来说道:“您不在了,草原上来了很多强盗,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扎营,很多很多人,至少都有几百个,他们蛮横不讲理,有时候会抢牧民的牛羊,牧民要报官,瞎老大爷说没用,只有我们自己组织起来战斗,伟大的萨满会指引我们和恶狼搏斗,萨满的二十四位禁卫会身先士卒。
战斗开始了。
瞎老大爷给了我们很多武器,几个月以来,我们一直都依仗着白山黑水和他们战斗,打死他们很多人,我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不再欺负牧民,集中全力来对付我们。
他们找不到我们,于是,他们找到了您的奶站,要在今夜袭击奶站。
我们和宝力德知道消息以后,准备从大山里面跑出来去救援,没想到在山里被他们包围了,很多人都负伤了,只能窝在山坳里,我是强冲出来的。
宝力德说,如果不找到萨满,草原的天空将不会再有蔚蓝。
您快去救救他们吧!”
说到最后,巴特尔桑的眼睛红了,有怒气,也有悲愤,可见战斗打的多么激烈,对方恐怕人很多,他们根本对付不了了。
我闭关以来平静的心绪被打破了,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这段时间的平静,并不是真的平和,树欲静而风不止,草原上早已风起云涌!!
共济兄弟会来了!
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还有谁对漠北如此垂涎!
看来五爷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到底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我的性命,他的背后肯定有修行者的势力在支撑,有修行者打破平衡直接参与了,只有如此五爷才会有那个信念来和我战斗!
几百人……
这阵仗不小。
老瞎子不让官方插手是对的,共济兄弟会根深叶茂,只怕连特殊督察组都很难撼动他们的根基,各方都在沉默,都在静观事变。
没人会在乎这些牧民的死活,至少共济兄弟会不会在乎。
黑山头一共有多少人?
只怕最多最多也就三五百罢了!
这里太小了,拿出一张地图,很多人都找不到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几乎可以算成是无人区了。
因为我的问题,这些人全都被认为是玄门的属下,整个事件会认定为是共济兄弟会对一个玄门派系发起的挑战!
按照惯例,这样的挑战,当胜负落幕时,才会有人站出来。
玄门之祸久矣,这是一群游离在灰色区域的人,不会被现实干涉!
说到底,这是共济兄弟会对我的挑战,也是我接任婆婆的大萨满以来,遇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挑战。
我是否能庇护一方,这些被认定为是我羽翼的牧民是否能在我的庇护下太平?很多人都在看着。
药师深陷南清之事的漩涡,除了他,没人会帮我,都在看着。
就连李恨水都只能沉默,玄门之争,争分落幕,他出面,这是规矩。
这样的挑战,我只能接受。
成,则大家都认定漠北一脉崛起,败,则所有人遗忘这里的事情,共济兄弟会更加如日中天。
我选择应战!
事实上,我也不需要谁帮助,每一个人羽翼丰满时,都要搏击长空,这样才会被人认定为是雄鹰,从此雄踞一方。这些牧民离我太近,他们不算是普通老百姓了,算是玄门附属,我觉得他们也不需要其他力量来拯救他们,和荒原搏斗的人懂得如何自救。
我只是不知道奶站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不过有手持龙脊弓的萍子在,地境强者来了也不怕,我觉得他们至少还能支撑一阵子时间。
而宝力德他们是坚持不了了,他们在为我流血,这是第一批因为感念婆婆恩德而为我誓死的人,我不能让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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