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开始有点厌烦这个喋喋不休就像是个狂信徒一样的老家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心,总是一味的督促我们走下去,谁特么知道这走下去到底是活路还是死路?”
伊诗婷赤红着眼睛,就跟个疯子似得低声在我身旁嘀咕着。
她似乎心中有怨气。
不过,似乎这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她很疲惫,我们所有人都很疲惫,从钻了那耗子洞开始,到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吃了太多太多的苦,睡眠不好、无法有效的休息,这让每一个人的体力都达到了极限,眼中也充斥着血丝,整颗眼球都是酸困的,总会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的眼珠子下一秒钟就会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一样。极端的环境也在考验着我们的意志,人总归是一种向往光明的生物,光明、生机,这对人类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可我们一直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眼前也都是死亡,那种不祥的气息挥之不去,这一切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我们都到了极限了,再这么持续下去,迟早会疯掉的!
想活着,总归是得有个宣泄的借口的。
毫无疑问,老学究成了这个不幸的人选,我们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挑选出来的,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也都是他带头的,那么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个被针对的冤大头。
他何其无辜?
但,总是需要这么个人的,难道不是吗?!
或者说,总归是会有这么个人出现的,老学究没有触碰这根敏感的导火索,也会有其他人成为众矢之的,比如药师。
不仅仅伊诗婷在嘀咕,其他人也嘀咕,至少我听到小爷好像口中也有一些抱怨。
老学究不是个聋子,这个老头儿对学术的狂热无处不在激励着他,以至于他的身体也不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所以无论是精力还是感官,都跟年轻人差不多,怎么可能听不到这些抱怨呢?!但他终究不是个书呆子,老人很睿智,厚厚的远视眼镜片下,那双眼睛能洞彻一切,他很了解人是个什么东西,不像大部分书生一样,在社会和现实的问题上显得很无知、也很白痴,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睿智是他在实践中得出来的。
肯实践的书生才会有这样的睿智,所以,他仅仅是苦笑一声,没有过多去解释,甚至连一句都没有回怼,因为他知道,那根本无济于事,也不会改变众人对他的看法,众人甚至不会相信他是为了大家好,相反,这会激起众怒,惹来更大的乱子。
所以,老人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收紧了一下他的背包,再一次上路。
我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紧紧跟上了老学究,不知为什么,听到伊诗婷和小爷极其相似的抱怨后,我对他们有些失望。
他们此时的心情我理解,因为我也一样不好受,这地方的一切都让人很不舒服,但不该作此言论。
一行人继续蹒跚上路。
这里虽说空气流通,不至于把人活活憋死,但也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很闷,但不热,这是氧气不算充足才会出现的情况,简而言之,这地方的空气不至于让人窒息,但也不会让你很舒服,负重一百多公斤在这地方行走,有些艰难,我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爆响,体重加上腹中,让我能在瞬间将这里的枯骨碾成齑粉。
本就已经后力不足的体能更是在飞速消耗着。
路很漫长,这里枯骨遍地,似乎看不到尽头。
无法想象,当年赫连勃勃在修筑这个地下工事的时候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量,这片地下遗迹的规模堪称惊人,不知得动用多少劳工,不过对于那个时期的胡族君主来说,好像也没有体恤民力这么一说,这片遗迹肯定是建立在当时汉家百姓的血泪上的。
这么个遗迹,作何用途?
这我就不知道了。
趁着赶路的机会,我去请教了老学究。
我和药师他们是少有的对老学究没有什么抱怨的人,主动去请教,让老头喜上眉梢,有点受宠若惊的味道,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根据老学究所说,这个赫连勃勃是个残暴嗜杀的武夫,他痴迷于武力争斗,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当年从山西起兵,而且最让我恶心的是,这个人好像还是忻州人,算是我的异族“老乡”呢,起兵的地方就在山西,之后,他就大掠关中,建造统万城是为了给自己歌功颂德,同时,也是为了日后能进取天下而做准备,要不然不会取这么个大气磅礴的名字,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统一天下而做准备,也可以说他是为了准备去杀更多的人。
此处建筑极其隐秘,在地下,建筑规制四四方方,不像是给自己准备的陵墓,没听说过修建地宫把地下这么掏空的,所以,这里应该是赫连勃勃屯兵、屯军粮的地方!
五胡乱华时期,北方十室九空,田地大片荒芜,粮食是很金贵的东西,想进取天下,掠人为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屯粮就瞎了,但当时在地表屯粮并不安全,大家都饿的眼睛红嗖嗖的,果真要知道统万城中有粮食无数的话,恐怕其他胡族都得跑来攻打他了,要知道在那个时期城池的得失反而不是那么重要,掠粮杀人对于这些胡族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就算赫连勃勃狂妄,也不敢把自己放在众矢之的,故而修这里,囤积他所有掠来的粮食。而且这里封闭这么久都不见让人窒息,十有八九是有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