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黑洞洞的,整间屋子南北不通透,除了一扇门,完全没有窗户,里面冷的很,完全没有取暖设备,特别潮湿,给人的感觉阴嗖嗖的。里面弥漫着一股子非常特别的臭味,有羊圈里面的那股膻味,还夹杂着发酵酸奶的时候散发出的刺鼻腥味,很不好闻,比进了卖死鱼的市场的味道都销魂。不过这气味倒是对我也没啥影响,很多牧民家庭都有这股子味道,现在的牧民虽然住上了大瓦房,但生活的习惯和食物就决定了他们的家庭里多多少少会带上很有“民族特色”的味道,就像咱们汉人家庭里的油烟味儿一样,刚来的时候我是受不了的,不过现在倒是渐渐的习惯了。
这里唯一不同于寻常牧民家庭的地方就是——感觉!
没错,就是感觉!
我一进来,顿时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仿佛屋子里有一双眼睛在时刻注视着我一样,整个人都炸毛了,掉头就想出去,结果老瞎子在外面“哐”的一下子就把门关上了,然后在门外跟我说剩下的就要看我的造化了,他老人家就能帮到我这里!
老王八,不仗义!
我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声,老瞎子一关上门,屋子里面就更加没有光线了,那种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的感觉愈发的强烈,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飞了,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臂环抱在胸口搓着自己的胳膊,也有些犯嘀咕。
这里住的……是人么?
没有取暖设备,在这头哪里能活啊!呼伦贝尔这头往北是越来越冷,黑山岭牧区都已经挨着根河了,这一带被称之为“冷极”,就是咱们国家最冷的地方,比漠河冷的多,漠河有“北极村”,意思是属于北极的地界儿,但却不是最冷的,最冷的就在我待的这鬼地方,冬天最冷的那几天至少在零下六十度开外,是至少六十度,具体有多少度就不知道了!因为现在的仪器,最低就能探测到零下六十度的气温。这地方每年爆仪器,说明气温是在零下六十度开外的,那滋味儿,别提多酸爽了,皮肤暴露在外面一会儿就得被冻伤,尤其是草场上,连个挡风的建筑都没有,人站在野外不活动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冰雕了。
这种没有取暖设备的大瓦房,我还是头一次见,心说这地方住的是北极熊啊?也不怕活活冻死!
门一关上,屋子里没光线,我的视线范围不足半米,除了自己呼吸时候口鼻之间喷吐出的白气就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周围的情况,我只能凭着记忆走。
我记得,在没关门之前,我看到这屋子的右侧是有一扇门的,于是我一只手扶着潮湿阴冷的墙壁,然后一点点的前行,走了大概二十几步吧,终于摸到了一扇门。
“有人吗?”
我喊了一声,屋子里没什么回应,于是我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更黑了,除非是东西凑到我眼前,否则我根本看不见。
我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一边在前边摸索,防止自己撞到墙上,一边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看看能不能找到个火什么的,兜兜转转的来回走了十几分钟都没有摸索到什么。
我想,这屋子里一定是极空旷的。
结果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双腿一下子撞到了什么,放下手摸了摸,才心中一喜——是火炕。
牧民的家庭,都喜欢在火炕中间放个小方桌,吃饭的时候围着小方桌,挺方便的。一般来说,火炕的小桌上肯定有灯,这地方虽然没通电,没电灯但肯定有油灯!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爬上了炕,一边在炕上摸索着,一边往前爬,没一会儿,我就摸到了东西,毛茸茸的,手感好像是羊皮?
摸到褥子了?
我心里嘀咕一下,凑上去,结果脑袋往前面一送,直接“咚”的一下子就顶在了什么上,听发出的那动静儿,好像是撞在了人身上。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然后看见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张脸。
这是一张皮包着骨头的棱角,实在是太瘦了,脸上根本没肉,就是一层皮蒙在了骨头上,我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面部骨骼形状,颧骨特别突出,鼻子扁平宽阔,典型的蒙古族相貌,脸上的那层皮沟壑纵横,全都是褶子,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最可怕的是那双镶嵌在眼窝里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仁,眼睑以一种飞快的频率忽闪忽闪的。
这还不算!!!
这张脸还在笑,笑的时候脸皮朝两边抽搐,但是嘴角却不动,看着说不出的别扭,嘴里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大黄牙,喉腔里的发出声音完全不像人声,犹如机械摩擦发出的声音一样——咯,咯,咯,咯……
我是抬头看到这张脸的,对方这个时候也在低头俯视我,这张脸几乎已经贴在了我的脸上,距离最多最多不过两公分,它的鼻尖儿都已经碰在我的鼻尖儿上了,冷冰冰的,没一点温度。
饶是我胆子大,这个时候也被吓得亡魂皆冒,屁股上的括约肌瞬间无力,登时“噗噗”崩出俩屁,也是庆幸我今天早上我没吃什么东西,要不我估计屎尿都能拎一裤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真的是会崩溃的,不光精神崩溃,身体也会崩溃,我当时就“啊”的惨叫一声,狠狠在对方身上推了一把,结果对方身子就跟铁板似得,根本推不动,倒是我自己借力飞快向后退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没几下就一下子从炕上滚下去了,脑袋着地,“咚”的一下子摔得我七荤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