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这么虚伪!”这是母亲肖丽云的声音,愤恨之意显然,由之倍见清澈而明晰。
另一个语声稍显低沉,肖凡却也听得清楚,那当然也不可能有别人了,正是张峰。
也正由于母亲提到“虚伪”二字,才会引起他的注意,在客厅中停下脚步,听门缝什么的,肖凡还真觉得有些猥琐,但这回可就没忍住,不由自主坐到沙发上,竖起耳朵仔细听门缝!
“我怎么虚伪了?这都哪跟哪呀?”张峰的语声透着讶然。
“照你这意思,小凡居心叵测,老谋深算,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春怀楼掉进他的算中……”肖丽云貌似挼了挼头绪,接道:“只要李春自然退位,或者被迫远走他乡,携家带口去往六龙湾或者台州港,或者随便哪个主权国寄人篱下,小凡再无顾忌,就能大展拳脚了,所以小凡想……野心够大的!我这样理解……你是这个意思吧?”
张峰恼声道:“我没这个意思……就算我随便乱猜的,跟虚伪又有什么关系?我到底哪里虚伪了?”
“小凡就爱跟你聊天,什么事……也许他胡说八道吧,他有事没事都得问问你的意见,参考一下你的看法,他这么敬重你,你跟他虚与委蛇……唯唯诺诺的,应付他是吗?”肖丽云这套逻辑果然够绕的,说着深吸一口气,接道:“所以你调过头来就指责他不是东西!你至于吗?有什么话当面说好不好?学学小凡!他从来不藏着掖着!”
“我就直接跟他说又能怎样……”张峰显然更加恼怒,然而终究长舒一口气,平息了一小会情绪,说道:“我跟你无话不说,所以才会找你分析小肖的想法,首先,我对他没恶意,这一点你总该相信吧?”
肖丽云重重哼了一声,却没说话,但张峰当然有话要说。
“其次,我相信小凡本质上是个好孩子,他从来不会刻意针对谁,更不存在害人之心,他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义气为先。当初春怀楼让他陪驾护航,他二话不说就去了,结果差点儿遭遇空难……”张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还认为小凡杀心太重,在家里早待腻了,巴不得到处搞破坏,是不是你说的?”
肖丽云默然不语,她对这个儿子严防死守,各种过激的话说过无数次,估计她自己都很难一一回忆清楚,但这样的说话,类似这种语境,在当初断定提到过不止一次。
张峰说道:“所以我这样判断小凡的想法,最起码也是有据可依的吧?不论他是不是这么想,有没有所谓的计划策略什么的,分析一下他可能存在的终极诉求,又有什么不对?”
“小凡不是凡人了,但他想做回凡人,融入正常人的生活状态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一点我相信他不至于骗我。”肖丽云说道,这样的回应无疑倍显软弱无力。
“是……”张峰语声一顿,接道:“是有可能!融入普通人的生活,继而淡出势力斗争,我也认为小凡有这个态度,但是……就像刚刚我跟你提到的情况,小凡亲口跟我提过……不止一次!他说这个世界不完美,应该如何如何……他自己说的!那些话像魔鬼一样整天围绕在我耳边,我不能装作没听到,你不能怪我胡思乱想!”
“要达成他心目中的完美世界,那就是生灵涂炭,他是要改写人类文明进程的!现在还能制约他的,全世界也只有你……你别哭,我乱猜的,你别往心里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密闭的主卧里,隐约传来肖丽云的饮泣声,夹以张峰时不时的软语劝慰。
肖凡面无表情,脚步轻悄地走入书房夹卧的洗手间,洗手洗脸,然后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仔细端详。
那是一张棱角平滑的类国字脸膛,犹如它主人的名字一般平平无奇,五官勉强称得上端正,单眼皮,瞳仁不大,嘴巴不小,鼻尖微蹋,额头扁平,下巴处则显得线条分明,由于肤质紧绷而较富弹性,就显得相当年轻,如果加以妆容的粉饰,精心挑选的考究服饰,配合他挺拔的身段,也能称得上仪表俊郎。
魔尊就长成这副熊样?
肖凡心下浮起疑问,这是前几天面对向非凡时,他不无自嘲的说话,不知为何,这个疑问越加突出了。
…………
春怀楼终究没有听从妻子的建议,向肖凡坦承自己的根本诉求,肖凡这边当然就毫无动静。
日子平淡如水,唯一令家人感触良深的,是肖凡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料理家务打扫卫生,家人用餐闲聊的时候,他基本上不说话,除非问到他,才回上一两句,但对任何大事再不表达观点。
聂语晴却耐不住了,她在未曾参考任何人的意见之前——她也没有参详议论的对象,整天一个人待在写字楼里的独立办公室,所谓科研项目的实验室,囊括了一大批专业领域的科学家,可没有一个是拿这儿当家的。
她的动机说来直率而简单,基于某种爱国主义情怀,就能一言以蔽之,聂语晴大概只是觉得不爽了,物价高企物资紧缺什么的,她毕竟还是个活人,遵循普通人的生活日常,不可能不受影响。
所以她的举动也是突出而鲜明的,首先通过意识海操纵脑联网,截断了世界和平组织的讯息反馈机制,继而摧毁整个数据库资料,重新拟定各种乱七八糟的讯息,尤其是人力资源这一块,人事任命方面搅成了一锅粥。
聂语晴坚信,构建机制的组成,人本身才是载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