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他们别送了!送点粮草都比这强!”丁一是不胜其烦了,不是说他特别高尚,男人没有不喜欢美女的,但都一妻五妾了,就算要再收,也总得能沟通、并且有点度吧?
这年头能跟丁一沟通的女性绝对不会太多,而是这玩意没有感情的话,丁一真不觉得有多大意思,又不是张懋那种特好这口的——单纯是生理上的需求,在京师传唱丁容城诗词的那些年,都有许多青楼当红校书来自荐枕席。?
再算上很大机率上,小脚带来的反胃感,丁一真的就心如古井不波了。
张玉听着不禁脸上泛起笑意:“那只怕先生还得见一见才行,要不她们没法跟家里交代,那边觉得恐是彼等不入先生法眼,还得接着送。”
丁一感觉这么下去,他会被烦死的。
又突然发现,英宗很犀利啊,后宫那么多女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一见得那些个女子,不用叫她们扯起裙裾,单看走路的样子,就应该不是一个两个缠小脚的。这很正常,除非张玉这种武将出身的勋贵世家的女儿,又自小就得痛爱的,不然一般家境略好些的士大夫家族,缠脚是很常见的事。
能有资格响应首辅的号召,给丁府送女儿过来的世家,家境是不太可能不好的。
所以,缠脚真的不少。
丁一看着就觉受不了,直接就要开口了。他也不是说就因此歧视人家,这一点还算是丁一身上很可贵的闪光点,就是一般来说他极少歧视人。阉人他都能平等对待了,只是看着觉得心里难受,跟在街边看着被打瘸手脚要钱的乞丐一样,就是看着心酸。
但这个时候张玉就截住丁一话头了:“先生,这事是您自己处置,还是教我来操持?”
她和丁一能处在一起,就是因为能沟通。或者说心有灵犀,知己这样的感觉,丁一没开口。张玉基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丁某人大约就来大讲人生而平等,女儿不见得就要比男儿低上一头。又要说什么朱理学说都是糟粕。教女人自残双足之类的。
这些话,其实张玉是能认同的,是觉有道理的。
但能在这当口说么?这些世家庶出的女儿送过来当妾,那都是负着使命的,她们的母亲或兄弟姐妹还在家里待着,要是她们来了丁府,一句话也递不回去,只怕那些亲人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士大夫最怕就是丁一要坏他们兼并土地的事。要搞官绅一体的政令,若是听着丁容城在这边宣讲朱理学说是王八蛋。那算啥意思?那是要跟士大夫阶层彻底撕破脸宣战么?这年头,朱理学说是什么地位?
多的不说,就举一条:大明的科举,规定以“四书”、“五经”的内容作为考试的题目,以朱熹的注疏为标准答案!丁某人在这里骂朱理学说,加上先前一心要推行官绅一体的举措,那基本就是没有转弯的余地了。
所以张玉就问,到底要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就要跟士大夫来决战了?
丁某人听着才一下子清醒过来,讪笑道:“自然是你来处置。还有,别‘您’成不?”
“听闻先生面圣,常言道‘天王圣明臣罪当诛’,我也不过学舌。”
张玉微笑着这么回了一句,丁一也只好摸着鼻子尴尬笑道:“是我鲁莽,这边给你赔个不是。”所谓把知己弄成老婆,大约说的就是丁某人这号了,是能沟通,是闻弦歌知雅意,但要真起了玩耍的心思,吃瘪总是难免的。
不过张玉也没有让他难堪,掩嘴轻笑着却也没有再说下去。
这些那些侍妾都到齐了,行了礼安排落座,张玉便端坐在堂上向丁一问道:“先生的意思,府里总须有些事体要自己人来操持才是,现时书房那边却是需要有人打理,你们之中,可有谁愿去书房那边侍候?”
一听这话,便有七八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们来丁府,早就得了吩咐,要能接近丁一身边,得宠能吹枕边风,娘家那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了;但这明显是难度很高的,所以退一步来说,能了解丁某人的喜好,还有丁某人的心思、计划,提前透句话过去娘家,就是她们所希冀能办到的地步了。
能去书房侍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尽管张玉这分派,其实是不太合适的,因为跟分派丫环、管事也似的口吻。
但这些侍妾,却是没有人去计较这一点,当下便有一位王家的庶出小姐起了身,行了礼答道:“回姐姐的话,奴自总角开蒙,于诗文便略有涉猎,班、谢两《汉》也曾通读,虽天资所限,依旧无成,但若洒扫,想来应能胜任。”
张玉听着点了点头,教她坐下:“不敢当‘姐姐’的称呼,汝等唤作四奶奶便是,或是唤作二十六娘也可。”这就是她在英国公府里的姐妹兄弟的排行了,“府里总有个规矩,大姐把这家事交到我手底,总不能乱了章程才是。”
丁一听着脑仁发痛,不是他听不懂,在这大明都近乎十年,探花都考出来,他是听得懂,正因为听得懂,方才头痛,前边那王家小姐说的,那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话里话外都是所出有典的,例如说的读两汉,指的是班班固的《汉书》和谢承的《后汉书》;后面的天资所限依旧无成云云,是出的陶渊明“总角闻道,白首无成”的典故。
而张玉这边,是指柳依依这正妻没有点头,她们这些侍妾还没端茶行过礼,别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