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不等萧寒再问,却见殷灿突的话锋一转,叹息一声后继续说道:“只是可惜!成也隐宗,败也隐宗!”
“嗯哼?何解?”萧寒听的心里跟猫抓的一样,见状赶紧问道。
殷灿苦笑摇头,慢慢说道:“开始,他们是想集合众家子弟,合力组成这股力量,用于保护他们所有人!而事实证明,这个被他们凭空创造的隐宗,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好景不长,慢慢到了后来,这支力量,竟然有了他自己的想法,它想脱离那些束缚它,牵绊它的门派!自成一派!”
“那其他门派能愿意?”
“呵呵,他们自然不愿意!但是此时的隐宗,力量已经很强大了!那些学术门派即使联手,也很难将之消灭,更别说隐宗也不是傻子,他们开始只是先甩掉一些弱小门派,对于强大的,依旧阿谀奉承,这样,那些门派自然就有看热闹的,扯后腿的……”
“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毛病,原来读书人也有!”
萧寒笑了,因为他记得上学的时候,读过一篇文章,里面就写的一个神父的遗言。
开始,他们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
接着,他们杀公会成员,我不是公会成员,我不说话。
后来,他们又杀天主教人,我不是天主教人,我不说话。
最后,他们杀我,却已经没有人再能为我说话了!
鸵鸟思想,古今中外,大概相同。
时间,一点点过去,通过殷灿回忆般的讲述,萧寒终于对这段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这段往事,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需要以百年,甚至千年为单位!
隐宗,脱身于诸子百家,却又不是诸子百家!
如此特殊的身份,不光让它们集合了众家之所长,也相应的汇聚了众家之所短。
组成隐宗的,是无数个学派佼佼者,而这些学派的教义,是不同的,甚至很多都是相悖的!
当他们为了生存,这些悖论,这些不同,都可以暂时舍去,毕竟生存才是第一位!
而当一切平静下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便会渐渐浮现出来,变成一颗颗随时都可能引爆的暗雷。
根据殷灿话中所说,隐宗最光鲜之时,就是在魏晋时期!
那时候风行天下的玄学之说,正是隐宗集众家之长的手笔!
其风头一时之劲,别说那些已经式微的学说门派,就连儒法道三家,都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
但是,荣耀往往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竹林七贤逝去,兰亭名士不在,五石散的后果被昭然。
世人终于从狂放不羁,追求仙道的幻想中走了出来,陷在其中,唯一走不出来的,就只有隐宗自己!
也正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隐宗没落了!
他们的高层每日追逐成仙的梦想,为一颗“仙丹”不惜掷万金而不悔。
中层却因为各自学说的冲突,往往打的不可开交!
底层之人更是唯唯诺诺,作壁上观,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一个强大到足以影响一个朝代,左右数百年历史进程的强大门派,自此一蹶不振。
在那段时间里,隐宗里的人或因误服丹药,做到了真正的“升天”,或因内讧,不断受伤甚至死去。
当然更多的,则是看不到门派前景,被其他人伤了心,从此隐退江湖,再不见人!
在人世间,想要筑一栋万丈高楼,需从一砖一瓦而起,耗费心力物力不知凡几。
但想要毁掉它,往往只半日时光,烛火一盏罢了!
用殷灿的话说,真正的隐宗,在那段时间,已经死了!
至于现在的隐宗,不过就是披着一层伪装的伪教徒。
他们没了文化传承,没了学派理想,有的只是生存与yù_wàng!
为了生存,他们依附在各地的大家族身上,为其铲除异己,平乱是非。
为了yù_wàng,他们横行于世,以利为先,甚至连最低级的山贼强盗都可以为伍,再没了一点读书人的气节与操守。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迎着朝阳,殷灿推开房门,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这一夜的长谈,受到震撼的,绝对不止萧寒一个!
对殷灿自己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看清自我,计划将来的心灵之旅。
站在长廊下。
阳光,温暖的斜照在殷灿的身上,如一片忘忧水般,涤洗了他的心灵。
如果不是旁边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殷灿甚至会错误的以为:这一刻,他已然超脱了自我,化成天地。
“吓……玩了一晚上……够厉害的。”
廊柱下,小东抄着袖子,神色古怪的看着张开双臂,似在拥抱朝阳的殷灿,这句细弱蚊虫的话,正是他的自言自语。
殷灿的耳朵不差察觉的轻微动了动,张开的双臂慢慢放下,然后转过身,表情复杂的看向小东
小东哪想到自己那么小的声音也能被殷灿听到?
此时见他转过头,甚至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友好的对他一笑!
但是,还不等他笑容收敛。
下一刻,一只大脚,就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屁股……
“嘭!!!”
“啊~”
随着一记重物撞击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