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彩依还是有些苦涩,心里边如同五味陈杂,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彩依,你是担心拓跋恒吗?”魏远又问。
包彩依摇摇头:“不是的,我并不担心他,只是觉得,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拓跋恒好不容易回到南朝,又费尽心机当上了太子,现在一切都被他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拓跋恒算好的了,荣华富贵、遗臭万年的滋味他都尝过,也不枉此生,哪像我这些命贱的,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魏远苦笑了一下。
“荣华富贵恐怕不是你的追求,否则,只要你想要,你随时可以得到,”包彩依道。
“魏远,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是关于你的,你……是柳茉莉安排在我身边的吧?可你为什么不对我动手,现在又拼命要救我?”
包彩依终于把自己心里面想问的全都问出来了。
“你说这个啊,”魏远先是痞痞地道:“我的确是柳茉莉安排在你身边的,之所以不动手,当然是看在你美貌的份上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被卖进山里面当了老山里汉的婆娘,那我怎么过意得去?”
包彩依又问:“只是如此?那你又为何拼命救我?”
“既然要救了,那肯定要拼命了,我做了这么多年杀手,好不容易救一次人,不得拼尽全力吗?”魏远又笑道。
包彩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面读到一些什么。
可魏远却依然是老样子。
包彩依刚刚一直在给魏远喂粥,现在聊完天了,魏远也应该吃饱了,包彩依便道:“那你好好休息,傍晚再来看你。”
魏远笑着点了点头,再看着包彩依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魏远突然便又笑了起来。
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
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是京城几十年一遇的冰雪天气。
由于天气寒冷,京城的大街小巷都闭户闭馆了,路上只有行讨的乞丐。
据他回忆,那年冬天大概饿死了三十多名乞丐,因为没有遮风避雪的地方,很多人没有熬过那最冷的两天,也讨不到食物。
那年的魏远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乞丐,那天,他也快冻死了,在风雪里瑟瑟发抖,又冷又饿。
他缩在一个屋檐下面,卷着一张破旧的棉被,意识都快发散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跟前面那条路口的两个乞丐一样要被饿死冻死时,他却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身影。
那小身影由远及近,终于停在他面前,接着一把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你饿吗?这个给你。”
小姑娘手里面拿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馒头。
魏远用最后的意识接过,再狠狠地咬起了馒头。
怕他噎着,小姑娘从马车里面取了一碗粥给他,一碗粥下肚,他便缓了过来,觉得自己终于不用死了。
接着,小姑娘的娘也下来了,从里面拿出一张棉被给他。
那年的包彩依才五岁,跟着她娘亲赵文月公主冒着严寒出来救济路上的乞丐,不为名声也不为别的,纯粹是做好事。
魏远得以保命,也渐渐关注那红衣少女,她一天天长大,每当京城里面有什么不平事,她总会出手相助,无聊的时候,她便坐在树上发呆。
这样的包彩依,他怎舍得害她?
这样的包彩依,难道不值得自己拿命来偿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