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现在不能去(担水),过后也不能去(担水),我要是看见了,或者是听说了,你就到大坑(当地口音念qing)里去捞我的尸体。”田青青说着,往西北角上的坑塘指了指
田达林闻听更害怕了:自己和妻子整天下地劳动,家里只有四个孩子,大女儿真要兴了这个心,他们连知道都不知道!
“妈,要不……你给二嫂说一声,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我……我真没功夫。”田达林说话磕巴起来。
田卢氏见说,气得用手指指着田青青,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个小kou(注1)妮子”,扭头就走。
“妈,你慢走。”田达林见母亲生着气走,赶忙跑过去扶住她,想把她送回去。却被田卢氏喝住了:“别动我!我劳动不起你!”推开田达林的手,“蹬蹬蹬”,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
田达林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望着一言不发的母亲、怔怔站着的父亲、远走的奶奶,田青青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不管怎样,父母劳动了一下午,午饭又只吃的菜窝窝和蒲公英菜汤,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田青青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给田达林打了盆洗脸水,拉过他来说:“爸爸,你洗把手,咱吃饭。”
然后放上吃饭桌,把一盘炒胡萝卜片和一盘凉拌蒲公英,半箅子菜窝头放到饭桌上。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白粥。
“妈妈,我把往白粥里放的胡萝卜单另炒了炒,还是那些东西,这样吃着有滋味。”
见郝兰欣望着饭桌上的饭菜愣神,田青青赶忙解释道。
“嗯。妈知道。不过,这样吃的就更多了,炒菜还得用油。”郝兰欣没有高兴也没有发怒,态度平和地说:“青青,咱家里就这点儿粮食,掺着菜吃个水饱就不错了。常言说:省囤尖儿不省囤底儿,你一定要俭省着做饭。”
田青青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被改善的一顿饭,一家人却吃的十分郁闷。只有田苗苗什么也不知道,扯着碗边子喝的“吱吱”的。还不住地扬起小脸儿笑笑。
田青青喝了几口粥,想起空间里的小黑狗还没有食儿,就推说:“妈妈,我肚子不好受,这粥放着我一会儿喝。”
“嗯。等会儿也好,别压住凉气了。”郝兰欣看了看田青青的面色说。以为她准是哭的肚子不好受。
田青青得到答复,站起身,把自己那碗粥端到旁边的迎门桌上。然后接过郝兰欣手里的饭碗,喂起田苗苗来。
有了昨天晚上刷碗的经历,见父母亲脸色都不好看,田青青又说肚子不好受,田幼秋没等派(活),主动地刷起锅碗来。
田幼春趴在床~上,和田苗苗一块儿玩儿。
郝兰欣拿起鞋底子,就着煤油灯的亮光纳,屋里想起“哧溜”“哧溜”拉绳子的声音。
田青青见田达林一支不撂一支地拧(卷)旱烟叶抽,便走过去,依偎在他的怀里,懦懦地小声说:“爸爸,你还生我的气呀?!”
田达林扔掉手里拧着的烟卷,把田青青揽在怀里,叹了口气说:“孩子,爸爸没生你的气。我考虑了一顿饭了,是该把精力用到咱这个家里的时候了。刚一分开单过,爸爸还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爸爸,我不是不让你给别人担水。像老五奶奶,她一双小脚儿,年纪又大,你不给她担(水),她就没得用。可二伯母和二伯父,年轻少壮的,凭什么让你给他们家担水呀?还叫奶奶跑这么老远来叫?你们娘儿俩儿都是他家的奴隶呀?”
“达林,青青说的对。我们现在单过了,不比在伙里,干这个不干那个。这水咱不该给他们担。”郝兰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
田青青:“在伙里也不应该给他们担(水)呀?还有大伯母哩,给二伯母家担(水)不给大伯母家担(水),大伯母该不愿意了。”
郝兰欣停住手里的针线活,插言道:“为这,你大伯母没少说风凉话儿。”
田青青:“还是的?!费力不讨好,哄喜欢了这边,得罪了那边,这是何苦来?!干脆哪边也不哄,哪边也不得罪!”
“咳,青青,这事说起来话长。”
田达林揽着田青青,拾起刚才扔掉的卷烟,一边卷着“一头拧”,一边说:
“你二伯父小时候有个头疼的毛病。一疼起来,就满地打滚。不看医生扎汗针,就过不来。后来好了,却落了个一生气一着急就背过气儿去的毛病。你奶奶心疼他,家里的活就尽量不让他做。
“你二伯母结婚以后,抢上的不行。和你奶奶三天吵,两天闹,过不到一块儿,兄弟们就分开家了。
“后来因为孩子,你二伯母和你奶奶干起来了。你二伯母围着房子骂了一中午,还不解气,回去又跟你二伯父闹。
“结果是一个要寻死觅活,一个背过气儿去了。家里乱成一锅粥。可把你爷爷奶奶吓坏了。从那以后,你奶奶就总是让着她。
“我从十五岁上,就给家里担水。只要一拿起扁担,你奶奶就嘱咐我,让我把你二伯父家的水缸也担满了。那时还小,你二伯父比我大六岁,感觉他们是大人,也不觉得怎么样。既然父母让担(水),那就担(水)呗。
“有一年冬天,冷得不行。在往你二伯父家的水缸里倒水时,因为手被冻僵了,没有扒住筲底,把水洒了一地。天气冷,地上的水很快结了冰。你二伯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