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行又禀道:“最后一支建虏密使据说是乘倭国商船南下东番,向红夷借战船。据说多尔衮允诺红夷,待日后攻取江浙,便大开港口任其买卖。”
又是战船!结合之前密报所说,建虏在莱州大造战船一事来看,多尔衮是铁了心要击败大明水师,以在长江、钱塘等地获取主动。
朝鲜水师倒还没什么,但如果和兰人跟建虏勾结,海上马车夫的战船却极具威胁!
朱琳渼心中暗叹,这多尔衮也算是个人才,脑子灵活,手段不俗,眼见局势不利却毫无慌乱之心,而是大行离间拉拢之计,又到处找“雇佣兵”。若非眼前的“蝗商”跑来泄密,等锦衣卫北镇探到这些消息,恐怕其中已有不少被多尔衮办成了,这里面任何一项都会对大明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不过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明末时这些商贾帮着建虏走私禁物,充实了努尔哈赤的军火库,最终加速了崇祯朝的灭亡。而到了此时,他们又大肆泄露建虏的情报,帮了大明的忙。当真是吃谁家的饭砸谁家的锅啊!
有这些“内应”协助,不愁满清倒得慢。他正打算吩咐石霖,拨付三十万两给梁修行——留着梁家祸害建虏何乐不为,施恩梁家,后续还能套取更多情报——却突然间灵光一闪,既然这“蝗商”要银子是为了捞梁嘉宾出来,何不跳过中间环节直接施为?还能避免资助建虏军饷。
想到此节,他立刻“才思泉涌”,头脑中接连浮现出一系列的后续方案。
“殿下,草民已说完了,您看……”
朱琳渼抬手打断他,微笑道:“你说的这些消息是值三十万两。”
“好,太好了!谢殿下大恩!”梁修行登时咚咚磕了几个头。
“不过,我这里倒有个更好的提议。”
梁修行迟疑道:“您,请讲……”
“你父、兄自有我想办法救出。”朱琳渼眯眼望着梁修行,“金之俊不是要你一百六十万两吗?我只收你一半,八十万两。扣除你带来的消息值三十万两,你再付我五十万两即可。”
梁修行一副快要急哭出来的表情,纳首道:“殿下莫要玩笑,这可关乎草民父、兄性命……”
朱琳渼立刻沉下了脸,“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话?”
“不,不敢!”梁修行忙摆手道。
“我既说了能救下他们,就是有九成的把握,你且去备好银子,届时拿来换人便是。”
梁修行见他说得笃定,将信将疑道:“殿下所言当真?”
“自然不假。”朱琳渼继续“诱导”他,“倒是等人救出来之后,你梁家有何打算?”
梁修行略做思索,长叹一声,“如今清廷是盯上了梁家,待草民父兄归家,我们便携余财出海,寻个荒岛聊渡余生……”
“呵呵,我看你是晕了头吧?”朱琳渼冷笑道,“你梁家上下多少口?”
“九十八口。”
“你们近百人,再带上丫鬟随从,好几百人从山西往海边走?我料你山东还没到便被人拿下了。”
“这……”梁修行一愣,事情确实多会如此,只得道,“草民心中慌乱,还未及细想此节……”
“我给你指条明路。”朱琳渼笑得像偷了十只鸡的老狐狸,“莫要出海,只往北去。”
“北?出关?”
“对,出关,去察哈尔部。”朱琳渼不紧不慢道,“你们梁家经营关内外私货经年,定有自己避过哨卡的路线,去关外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可察哈尔部已经归顺建虏,他们定会将梁家交出去的。”
朱琳渼微微摇头,“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你就去找苏尼特部,腾继思定会待你梁家如上宾,说不定比你们在山西过得还逍遥。”
梁修行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反复询问了几遍,得到朱琳渼再三确认,终是咬牙道:“好!我便信殿下一回,梁家上下百口就全押在这儿了!”
待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梁修行便要告辞离去。朱琳渼却想起一事,唤住他道:“对了,你梁家是如何得知诸多建虏朝中内情的?”
“回殿下,梁家经营多年,上至内阁下至皂吏都有些深交。此外这次梁家遇难,还牵连到了同为晋商的王家,他家更连在内廷都有耳目。”
梁修行已将老子、兄长的命绑在朱琳渼身上,是以言无不尽,“方才草民所说的消息,有多半都是王家告诉我的。建虏武英殿的当值钱公公一家都曾为王老爷子所救……”
朱琳渼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问道:“你说王家也受到牵连?”
“是,梁家运出关外的货物有不少是王家的……”
“好!”朱琳渼脱口而出,忙又笑道,“好人做到底了,王家的事情我也会尽量帮忙。”
“当真?!殿下简直是我等再生父母!”
……
“殿下,尝尝我做的清炒虾仁。”木芷晴笑着,夹了菜放在朱琳渼碗里。
片刻,她又放下筷子,歪着头看他道:“殿下怎么不吃,可是不合口味?”
“哪里,芷晴亲手烹制的夜宵最是美味!”朱琳渼忙一筷子夹起那虾仁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那你为何今晚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点头思忖,可是遇到什么难事?能否说与芷晴听?”木芷晴一手托腮,眨着眼睛问他。
“也好,你这个智多星便帮我参详参详。”
朱琳渼遂将今日梁修行所述情报,以及自己的对策说了一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