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门外那颗千年银杏树下,石逸正出神地望着树叶子,想起几年前自己和青鸾一起骑马路过这里,还在谈论着烤红薯的事情,如今银杏树的叶子再次一片金黄,但是却不见了青鸾,采薇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就在出神的时候,石逸听见身后有哗哗啦啦的叶子声,
“青鸾?”石逸不敢相信,这简直是上次送琴之后,又过了半年了,青鸾比往日销售,也似乎有些落寞,青鸾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抬头看见了树下一位公子着淡灰色长衫,临风而立,仔细看正是石逸。
“你怎么在这里?”青鸾问,
“莫名其妙走到了这里,”石逸笑笑道。
“我听说你中了第十四名进士,恭喜你呢。”青鸾想起之前黛眉跟自己说的石逸的事情。
“空口说恭喜,连个礼物都没有。”石逸故意收敛笑容。
“你还说礼物,我都送了你多少礼物了,怕是你家里都摆不下了。什么扇套子,流苏,璎珞的,要多少有多少。”
“是吗,我最近倒是很缺一个槟郎荷包。”石逸看了看自己腰间。
“得空了,我再做,眼睛不太好。”青鸾拍拍石逸手臂,
“为什么?你哭的?”石逸盯着青鸾看了看,“而且是最近哭的,不是因为采薇,人间别就不成悲伤,采薇都走了一年多了。是不是张景欺负你了?“石逸沉下脸问道,青鸾摇头。
“那是为什么?“石逸想知道原因。
“我在想是不是造化弄人,先让你尝尽甜蜜,但是这一切恰恰都是虚幻的,美好的事物都不长久。“青鸾幽幽地说。
“姐姐,会者定离,皎者易污,刚者易折,以前我们一起读过的。“石逸道,”恐怕所有的痛苦和执着都是自己苦了自己吧。“
“这些道理哪里不懂,可是懂了那么多道理,还是过不好这一生。“青鸾叹道。
“你这都快赶上出家人的顿悟了。“石逸说着,看到青鸾衣服穿得单薄,起风了,石逸解开披风,批在青鸾身上,就在这时候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影儿,朝着这里走过来。
“你不怪我了?“青鸾问,
“当然怪!“石逸不松口,
“呵呵,那还把披风让给我?“青鸾自己系上披风,浅笑问。
“你好好儿的我才能怪你,冻死了就没人可怪了。“石逸也笑道,”有人来找你了“石逸朝着张景来的方向指了指。青鸾转身,顺着石逸指着的方向看见了张景。待张景稍稍走近了,青鸾看见张景眉头紧锁,望着青鸾,一言不发。青鸾看他眼眶有些青,人也瘦了不少。张景只是朝着青鸾走了几步,终究没有靠近。垂着肩膀把马拴在树上,意味深长地看了青鸾一眼,拍了拍那马。转头默默地走了。青鸾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没有余温的夕阳下,张景远去的背影,夕阳已经很是偏西了,张景背影在地上拉起了长长的影子,影子上有着银杏子随风乱飞,青鸾的心已经悄然飘散。
等到张景回到家,朱齐已经回来了,不仅回家了,还带了一本残缺的账本,张景和老姜翻阅账本的时候,看到李翀,徐直还有沈大哥,甚至还有朝阳门的千总,还有自己的名字都赫然在列。这些人都是拿了凌青城银子的人,算起大大小小的官员上百人。
朱齐说找不到蛛丝马迹是因为,凌青城根本没有购置田产,也没有开设店铺钱庄,也没有亲近的人,也就是他是无欲无求,似乎这些年赚的银子都天女散花出去了。朱齐还说金陵的人说凌青城在江南如此顺利,跟他手上有莫大人的腰牌有关系,而且腰牌是真的。老姜看着这账本的字体更是陷入沉思,因为这字体像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难道世间真的有如此相像的字体?
“老张,我看你和青鸾不仅仅是旧恨,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老姜叹口气道,“这个凌青城还真是有着通天的本事,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张景只觉得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这个账本里的人太多,有的预料到了,有的没有预料到,而且自己也在上面,但是自己确实没有拿过凌青城的银子,也没有拿过青鸾的,那这个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庸也在上面,青鸾对这一切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老姜问,“别这么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去找她,这摧心剖肝地我看得难受啊,兄弟,这事儿真是说不清理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在想,这事儿太大了,我得去汇报给于大人。”张景打定主意,“你去告诉朱齐,告诉他不要上报锦衣卫了,不知道现在能报告给谁,还有让他跟你一起,以防万一,我怀疑他肯定会被人跟踪的,而且这个账本非同寻常,你不觉得我们能看到的都是别人故意让我们看见的吗?”张景分析道。
“你告诉了于大人,他们姐弟俩都差不多就玩完了!”老姜提醒道,
“完了的岂止是他们姐弟,你看看就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这里面不是连我都在嘛!”张景苦笑。
“我说兄弟,你早知道有这一天,你不可能预料不到这一天的,当初何必不听劝呢。”老姜有些惋惜。
“谁不知道人一声都是一场空,但是还不时都是一个痴,这两年的情爱让我感觉我才真正地活过,空空落落的心才有了着落,你说我当初到底是对是错呢?”张景问老姜。
“唉——”老姜叹口气,继续把视线落在拿残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