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的旧社会,虽然有很多让人深恶痛绝的一面,但至少有一点,很是让人欣慰,就是古时候的人民群众还是很有古道热肠的。
这一点栾飞感触尤深,前世的时候,很多案子明明现场一大片看客围观起哄,但是等到自己真想找个证人作证的时候,即便是求爷爷告奶奶,即便是跪地磕头,大家伙也都抱定“不关自己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原则,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大宋朝就不同了,大宋的人民群众还是很有朴素的善恶观念的。
况且,自己这次要找的证人,都算是“自己人”。
又不是做伪证,又是自己人,栾飞显得底气十足。
栾飞底气足,自然就有人底气不足了。
一干人各个都心理直打鼓,渐渐的不自觉的信了栾飞的话了。
而悲催的蒋方,眼见局势越来越不利,也急得如热锅蚂蚁似的,拼命镇定住心神,故意呵呵冷笑了两句,以表达自己对栾飞的蔑视,然后很鄙夷的说:“呵?孙统领跟你一起来的,自然会跟你一条心了。蒋某倒要看看,你的第二个证人是谁。”
言下之意,很是清楚,孙良与栾飞一起来的,那么他的话的证明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以孙良的身份,做伪证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孙良本人,听了这番夹枪带棒的话,也感觉到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一张脸都隐隐变色了。
但事已至此,蒋方也顾不得那么多的忌讳了。
反正自己是读书人,在这个读书人最金贵的年代,蒋方觉得得罪了孙良这个武人,又算得了什么?你再什么世家的嫡长子,如今不也是个下贱的武人吗?有什么好牛叉的。
栾飞淡淡一笑,盯着蒋方问:“那师师小姐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此言一出,满堂顿时轰的一声。
李师师竟然也肯为栾飞作证!
不少人立即开始暗暗掂量了起来,最终一致认为,这时候继续追究栾飞与李师师谈论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首先,要是李师师与栾飞真的在聊军国大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两个人没有聊军国大事,但是李师师竟然肯为栾飞做伪证,那么也侧面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
这种情况下,得罪栾飞,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李师师。
而得罪李师师,意味着得罪……
这个后果,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承受的。
连蒋方这个始作俑者,都开始心里发憷起来。
得罪了孙良,不过是得罪了一个下贱的武人,自己是金贵的读书人,有什么好怕的?
得罪了李师师,就可能影响了自己以后的仕途。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愿意去做柳永、李白那样醉心山水、销魂温柔的,大多数读书人更喜欢去为江山社稷、庶民百姓发光发热、贡献自己毕生的心血的。
况且,即便是柳永、李白,也是满肚子委屈,了却了残生。
孙良却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情的伤害了。
他一直有一种很优越的感觉。
毕竟,自己是京城孙家的嫡长子,是当今皇帝的亲身护卫统领,那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多少年来,不少官员见到孙良,都是客客气气的。
孙良也一直以此为荣,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很强的优越感,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成功。
但今时今日,冷冰冰的事实,终于让孙良痛苦的发现自己真实的身价。
原来在这些书呆子的心里,自己的地位竟然不如一个biao子。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栾飞,此时显然懒得抚慰孙良那伤痕累累的心脏。
他淡定的看了一圈众人,悠悠的问:“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
“不……信……”
声音很低,还是犹犹豫豫的说出来的,显然说话的人底气不足。
而且,这两个字还不是蒋方说的。
栾飞一愣,循着目光看去,只见左侧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脸颊微微发红,拼命想把脑袋往旁边的人身后缩去。
但是,他发出的声响,显然震惊的人不少,因此周边的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聚焦于他。
这等于他给出卖了。
栾飞望着这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愣了愣,忽然笑了。
他本来还怀疑这个人是公然质疑自己的话呢。
但是,转念之间,栾飞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人不是故意要跟自己过不去,而是另外打着别的小九九呢。
作为过来人,栾飞很理解丝的心情。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栾飞也深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
君子,也要成人之美嘛。
栾飞盯着那人,试探性的问:“要不,咱们请师师小姐出来,当众对质一下?”
那人脸颊红得更加厉害,显然他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已经被栾飞洞穿了。
没错,他说出“不信”这两个字,根本不是质疑栾飞。而是他瞬间意识到,这倒是个趁机一睹李师师芳容的大好时机。
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连续来了这里苦苦等了七天的时间,都没有机会一睹李师师的芳容。
但是,他是个执念的人,真的很想亲眼目睹一下名震天下的李师师的风采。
于是,刚才听了栾飞的话后,忽然意识到,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虽然,这样做可能得罪了眼前这个毛小子,眼前这个毛小子显然不是个善茬。
一面是潜在的巨